十六岁。
大年初三,臣一品就被人打了。
他被路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在天桥底下赤条条地躺了大半天,整个人都被冻懵了。
臣姨急匆匆地赶到医院,还没来得及对他嘘寒问暖一番,又被一个电话赶到了门外头。
臣一品吊着半条腿在空中晃,自己给自己剥了根香蕉吃,一边吃一边给自己在兄弟面前挽回点面子,“我这次是没用力,要不然呀,那以多欺少的王八玩意儿还不被我给踢废咯!”
他的死党兼同居密友王子旦一脸嫌弃,毫不留情地拆穿他,“行行行了,你就别吹了,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你这小身板儿,你踢得动谁呀你!你还是消停点吧,这一年才开头,你就挂了彩了,怎么滴,你还想年中中头奖啊!?”
臣一品一听,来气了,指着王子旦的鼻尖儿凶巴巴地吼他,“你小子还开始咒我了,找抽是不是?”
“没有,没有。”王子旦熟练得一躲,让自己退到了安全距离。
臣一品将剩下的半截香蕉囫囵几口吃了,打了个嗝,舒坦地躺回去,臣姨这才打完电话进来。
臣姨对王子旦礼貌地点点头,他还害羞起来,一点也不狂野地害羞地也点点头。
臣姨看了两眼臣一品挂在床头的病历,神色稍缓,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像哄小孩儿一样跟他说话,“小臣,你好些了吗?还有哪里疼?”
她说话丝毫没有质问责备的语气,显得温柔至极,还就是大家闺秀养出来的知识分子,讲理,通透!
臣一品眼珠子一转,立刻抱着自己的腿嚎起来,“哎哟,哎哟,这儿疼,忒疼了,臣姨,我今天差点儿就被他们打死了!”
臣姨看他一脸坏笑,就知道他是装的,小心翼翼检查他打了石膏的左腿,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严重的毛病,她再次松了口气,“活该,让你整天只知道四处惹乱子,净惹些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人,被人打了还找不到地儿报仇。”
“我这不是……这不是觉得家附近的人都没什么实力嘛。”
这一次臣姨没有反驳他,王子旦又先开口了,“得了吧,家附近的小混混都把你打皮实了,现在我出小区随便碰到个杀马特都认识你!”
臣一品底气不足,说:“认识我怎么了,那说不定是他们崇拜我,才能记得我。”
“记得你皮厚好打吗?”
臣一品扬起拳头朝他挥了挥,吓得王子旦的脑袋往后缩了缩,却还嘴硬地说:“本来就是!”
臣姨适时阻拦两个人的嘴炮,“好了好了,小臣,你别老欺负子旦了,他可是你唯一的好朋友。”
王子旦有人撑腰,这就开始叫嚣,“就是就是,也就我不嫌弃你。”
臣一品的拳头又扬起来,“你还说!”
“哼,我可没有这么柔柔弱弱跟女孩子似的好朋友,这叫娘炮儿,听过没?”
“娘炮儿你妹!”
臣一品立刻得了优势,“我妹?我妹可是万佳那丫头,你骂她,赶明儿我就告诉她去,你等着玩儿完吧。”
王子旦胆怂地说:“我…我不跟你废话。”
臣姨又劝,“好了,子旦你别气,他就这德行,再说,万佳是女孩子,不会随便打人的,她脸皮子薄,见到陌生人脸色都要红一红的。”
臣一品一听这话,虽然不怎么赞同,却也没敢大声反驳,小声嘀咕,“脸皮子薄吗?我怎么没发现。”
而王子旦听她这么说,本就很红润的脸色看起来更红了,他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附和着:“是啊。真是…还挺可爱。”
臣一品和臣姨都没听到,臣一品在一旁美滋滋地吃起了臣姨带来的饭菜,边吃边感叹,“真香。”
下午臣姨公司有事,不得不提前回去了,便委托王子旦照看臣一品,王子旦嘴上很乐意,说什么都是同学哪会见死不救,朋友有困难必然第一个上,等臣姨走之后,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说下午正好约了万佳去滑雪,转身就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