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烟火,四人才回客来香。唐霜凝到底还是没能逼问出沈君淮到底说了什么。而且他对凤鸣琴简直爱不释手,恨不得弹一晚上,便也没有再将心思放在那句没来得及听清的话上。
他想起来他刚重生时,自己斫了把琴,只弹了一次,就被沈君淮给抓了,那琴后来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仔细想想也怪可惜的。
沈君淮解了发冠,如瀑的墨发随意披散,使他整个人都少了几分压迫感,多了些许漫不经心。
他看向唐霜凝时,眼里已经多了几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对唐霜凝说话的语气里也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温柔。他轻声道:“子时了。”
闻言唐霜凝的视线依依不舍地从凤鸣琴上移开,起身走向床铺。他看到那大红色的床褥,嘴角一抽,还是脱了外衫躺了进去。
沈君淮吹灭了烛火,掀开被子也躺了上床。
唐霜凝卷起被子侧着身子,面向墙壁,背对着沈君淮。
唐霜凝睡觉时有个小习惯,他喜欢把一边的被子压在自己身下,把自己裹成一团。沈君淮看他下意识的动作,微微一笑。
这床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两个大男人一起睡还是略显拥挤。沈君淮扯了扯被子,道:“躺好。”
唐霜凝跟着被子一起转过身来,忽然对上了沈君淮的视线。眼神交汇的一霎那,周围的空气忽然开始变得有些燥热。
今夜夜色正好,月光从窗外照**来,正好打在了沈君淮身后。唐霜凝忽然朝他凑过去,一双明眸在黑暗中也亮得像宝石一般,漂亮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他忽然问道:“沈池渊,你那天为何会去大凉山拜我?”
沈君淮仍旧面无表情,被褥下的手却抓紧了床褥。唐霜凝靠他极近,是连呼吸的空气都会缠绕在一起的暧昧距离。
他该怎么告诉他呢?三年了,他离世整整三年了。那天他在王府中听闻他的死讯,慌乱失措间还失手打翻了茶盏,茶水瞬间浸透了那副千金难求的江山风景图,他却没有多看一眼。
邺城和靖城相隔千里,即使快马加鞭,等消息传到靖城时,也已经是唐霜凝离世的第二天了。
病逝。
这两个字怎么会用在他唐霜凝身上呢?那个人,明明风华正茂,明明意气风发,明明还有大好年华。
沈君淮像疯了一样,赶去邺城,一路上不眠不休,跑死了三匹千里马。
天启举国哀恸,送葬的队伍从邺城一路前往大凉山。
他跟在人群中,看着他的棺椁,当时他的心里面在想什么呢?
他恨自己当年没有阻止他。
他等了那个少年许多年,等他处理好邺城的风浪,等他来履行当年的约定……可最后却只等到了他的死讯。命运仿佛都在嘲笑他的懦弱,用唐霜凝的死给了他致命一击。
天知道那天在林中,他看到那双眼,看到那如出一辙的剑法,看到那绝妙而又熟悉的身法,心里到底有多么震惊。
这世界上还活着的人里,大概没有谁比他更熟悉唐霜凝的剑法了,他绝不会认错。
但直到这个人,亲口承认之前,他都在自我怀疑。
怎么可能呢?一个已经死去三年的人,怎么可能呢……他刚刚竟还差点伤了他。
而今,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他眼前,就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被褥。
就连他现在身上穿着的衣裳,都是他买的。
那么这个人……可不可以也是他的?
沈君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喉咙有些干涩,他反问道:“你觉得呢?”
唐霜凝竟然认真地思考了起来,前尘太过于久远,那二十一年的岁月里,他和沈君淮之间的过往不用半晌就能回忆完,却也没有让他寻到一点关于这个问题答案的蛛丝马迹。
良久他才道:“我想不到。”
沈君淮轻笑了声,语气是难得的柔软:“你确实想不到。”
唐霜凝皱眉,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不是记性不好的人,可他现在居然开始怀疑,他和沈君淮之间,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什么,只不过被他忘了?
唐霜凝道:“你告诉我吧。”
沈君淮眼神变得愈加幽暗,可惜在黑夜中,他背着光,少了烛火的照耀,唐霜凝并没有看得太真切。
他道:“……真想知道?”
沈君淮低沉优雅的嗓音在黑夜里格外清晰地敲打在了唐霜凝的心弦上,让唐霜凝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般不受控制。
“想。”
盯着唐霜凝看了一会,沈君淮把头凑过去,道:“因为——”
当柔软的唇齿相贴时,唐霜凝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等沈君淮的舌头撬开他的牙关,趁着他毫无防备,与他的唇舌纠缠时,他才蓦然瞪大了眼睛。
沈君淮……在吻他!!???
“唔唔…!”
沈君淮忽然翻身起来跨坐在他身上,他抓住唐霜凝想要推开他的手又死死地按在了床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