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静的可怕,周围氤氲着青色的雾气。宁桓睁开了眼,迷茫得望着周围。藏蓝色的床帏不见了,宁桓站在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古道上,宁府门前那条热闹的夜市变成了一排排年代久远的青砖瓦屋,纸糊的窗子前见不到一丝光亮,满地皆是死人用的白色纸钱。宁桓心口一怔,顿时睡意全无,咽了一口唾沫:“这,是哪儿?”
惨白的月色幽幽地照在古道之上,寂静的夜里只听见宁桓的脚步声。
朦胧的雾色中出现了一群人影,个个身着白衣,步伐略有些僵硬。走了一柱香,宁桓终于见着了人,长舒了一口气,追了上去,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道:“这位兄台,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衣人慢慢地转过了身体。他的脸奇长,面色白的渗人,嘴唇乌黑青紫,眼珠被挖去,留下两个黑洞洞的血骷髅,宁桓一惊,猛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所有的白衣人都停了下来,他们面目狰狞,有的剜去了眼珠,有的割去了嘴巴。在这诡谲的静默中,齐齐地看向了宁桓。
宁桓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牙齿和舌头都打着架:“打、打扰了。”说完转身撒腿就跑。
那群白衣人并没有追上来,宁桓一人在古道上徘徊了很久,这条路漫长地似乎没有尽头,宁桓筋疲力竭地坐在了地上。
远处一盏明灯在黑暗中朝他慢慢靠近,宁桓站起了身,只见一黄衣小童站在路边。见了宁桓,他恭敬地行了个礼:“公子,这边请。”
宁桓皱眉,疑惑地问道:“你是谁?”小童没有作声,只是掌着灯笼候在了路边,似乎在等宁桓动身。
宁桓瞧了瞧眼前这条曲折蜿蜒的古道,他思索了片刻,最后示意黄衣小童在前边带路。宁桓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路,雾气渐渐散了,小童领着宁桓到了一个颇为气派的府邸前。宁桓抬起头,只见府邸门前牌匾上的镀金大字心中一震,上书“姚庄”。
宁桓糊涂了,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他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rou,生疼,可为什么这府邸和昨日看到的不同?还是京城内有两个姚庄?
宁桓留意地往左侧看去,没有那尊巫鬼神像。
黄衣小童领着宁桓进了门。和昨日见过的不同,这里的姚宅住着不少人,从耄耋老者到垂髫小儿。可宁桓很快还是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一片本该是祥宁热闹的景象,一直诡异地保持了一副如画般的死寂。
耄耋老者在下棋,垂髫小儿在嬉闹,“踢踏踢踏”靴子踩在青石板的路上,却能清晰的听到脚步声,一个人的脚步声。
黄衣小童在前边停下了,他指了指里屋道:“进去吧,婆婆在里头等你呢。”
宁桓点了点头,手却握紧了袖中的短刀。从燕府回来,宁桓就在身上藏了把短刀,没想竟真的派上了用场。
“宁公子,你来了?”宁桓进了屋,屋内响起了一个沧桑老者声音,这声音甚是耳熟,宁桓认出了,正是昨日那个姚老婆子。
“您,找我有事?”宁桓四下张望却一直不见那老婆子的影子。
“咳咳。”老婆子出了声,声音听上去却比昨日里虚弱了许多,“别紧张,我不害你。你上回走时我在你身上留下了我的蛊,我让它带你来的。”
宁桓恍然,原来那擦过裤腿的东西不是自己的错觉。可这老婆子找自己做什么?
“婆婆找我来可有什么事?”宁桓问道。
“咳咳。”老婆子咳了几声:“早前你与肃家小子一同来,有些事情我不便说。”宁桓心中一颤,听那婆婆继续道,“我知道你在调查子言之事。他与我有恩,一个月前的确在我这里买了一批奇货。”
宁桓定了定神,问道:“燕伯伯在您这里买了什么?”
“炼蛊王的五毒虫。”老婆子的声音顿了顿道,“燕家,现在可还好?”
宁桓抿唇,摇了摇头。
老婆子沉默了半响,长叹了一口气:“糊涂啊!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会是这样。我劝过他, 没用啊。”
“婆婆可知道燕伯父他为何要练蛊?”宁桓问。
老婆子的声音听上去甚是无奈:“我问过他,他不说,只说是为了救人。”
救人?宁桓本以为燕老爷练蛊是被钱冕所迫,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蛊王现还在燕府内?”老婆子问道。
“是,不知婆婆有什么办法引开蛊王。燕伯父的尸身如今也在燕府尚未收殓,我想若是……”
老婆子自然明白宁桓的意思:“那五毒是我从苗疆带出来的,养在宅子里也有四十年了,食人血后能一日长十几丈长。你取我心头之血,用利刃刺入它七寸之中便可。”
宁桓皱眉:“取您心头之血,那您?”
老婆子叹息道:“宁公子不必担忧我一个老婆子。活得太久了,若不是子言当初救了我,我也早该死了。这都是债啊。”
“炼蛊花费了我太多的Jing血,没想到无耻蓝家人趁此来暗算我。我大限快到,蛊王之事本该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