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总是说,现在过年都没有年味了。但是对于林壑和沈念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过一个团圆美满的新年。
林壑要带着带着沈念去于凤霞家里过年,沈念紧张得不得了,出发之前围着屋子转悠半天。林壑看他迷迷糊糊地快要撞上桌角,就一把牵了过来。沈念开着车还算平稳,等到了于凤霞家小区楼下,又开始紧张得跺脚。
虽然现在的社会已经很开放了,但沈念不知道林壑的母亲是否也接受同性恋,更何况林壑是她亲生的孩子。即使抛开这个问题,自己和林壑特殊的关系也是很大的障碍。
沈念的担忧此刻都写在了脸上,林壑见了反而觉得有趣,因为沈念向来是一个很会隐藏情绪的人。此时看到沈念紧张的样子,林壑倒觉得生动又可爱。
林壑牵着沈念的手往楼道口走,说:“哥,真的不用担心,我妈很开明的。之前我给她看了你的照片,她很喜欢你。”
沈念还是不放心,说:“但是小壑,我们两个……”
“我妈不知道你和林立的关系,我也不打算告诉她,我不想让她再因为林立伤心了。再说了,你和林立都离婚了。你现在是我上大学时候在大街上拐来的漂亮老婆,懂了吗?”
沈念被他逗笑了,回答说:“好,我知道了。”
事实证明沈念的担忧真的是多余的。于凤霞从第一眼见到沈念就喜欢得不得了,夸沈念好看性格也好。年纪大这一点到了于凤霞眼里变成了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象征。
于凤霞心里美得不得了,饭桌上跟林壑开玩笑说:“小壑,人家沈念这么好,是不是你给人家拐来的。”
林壑和沈念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林壑回她:“可不是嘛,大街上拐来的。”
吃过年夜饭,一家子围在一起喝茶看春晚,瓜子皮堆了好几座小山,可开心的话总也唠不完。不知不觉就过了十二点,除旧迎新,跨过了这一年就要迎来新的生活。
于凤霞收拾出了一个房间,留他俩住下,林壑跟着铺好了床。床单被褥都是新的,被子是于凤霞自己买了棉花和布料给做的,沈念摸着这一针一线觉得鼻子酸酸的。
晚上于凤霞夫妻俩都睡下了,林壑在被子里抱着沈念看烟花。窗外寒冷的空气里绽放着绚烂的烟火,总让沈念想起自己刚学画画时候的调色盘。
林壑没有看窗外,他在注视着沈念的眼睛。这双眼睛是漆黑的夜幕,烟花点缀在上面,照亮了这小小的夜空。
屋子里关着灯,窗外烟花照进来的光忽明忽暗,轻微的爆破声传进屋子里,掩盖了被褥下的亲吻。
洗过晒过的新被子沾着洗衣ye淡淡的清香,和属于这个家特有的温暖气息。沈念被这间小屋子里的馨香和温暖环抱着,他轻飘飘地做了个梦。
梦里沈念回到了儿时家里的庭院,他在荡着秋千,秋千越荡越高。荡到最高点的时候,沈念向着院墙外的风景伸出了手,秋千随即变成了一只蝴蝶,它载着沈念飞了起来。蝴蝶带着沈念飞过花丛,玫瑰的刺划伤了他的小腿肚,沈念想要摘下玫瑰,蝴蝶告诉他不要停下来。这时天上降下了大雨,蝴蝶变成了一把伞,沈念打着伞跑到了彩虹的尽头。夜幕渐沉,沈念在一望无际的荒野追逐天上的星星,星星告诉他不要回头向前跑。星移斗转,沈念跨过银河,尽头是万丈深渊。纵身一跃,他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沈念是在初三这天接到的林立的电话,他试想过很多种可能,并且在脑子里排练过无数次与林立的电话,但是电话接起来里面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您好,请问谁林立先生的家属吗?这里是xx市公安局,今天上午林立先生出了车祸……”
接到电话后,沈念和林壑立刻赶往了医院,林立的手术室外有几位医生和警察正在等着。
抢救无效,节哀顺变。八个字宣告了林立的死亡。
新年那几天林立都在新的情妇那里,直到初三才回家。回到家里才发现林壑和沈念都不在家,而且沈念的很多东西都不见了,之后他发现了床头的那封信。林立气急败坏,打算开车去找沈念,但偏偏这时林立曾经的一个情妇找来了家里。女人说自己怀孕了,要求林立负责,林立当时正在气头上,推开女人就要开车走人。女人疯了一样拉扯着林立,林立嫌她麻烦就把她塞进了车里。车上女人哭喊着问林立要带她去哪里,林立气得血压飙升,咬着牙说要带她去堕胎。女人被激怒了,上去就抢方向盘,喊着要跟林立同归于尽。
监控上的奔驰失控地冲向路边,最后撞得粉身碎骨,车里也没了动静。林立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女人流产了但是却保住一条命,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昏迷着。
林壑对于林立的死没什么触动,他甚至惊讶的发现自己因为林立的死而感到解放了。沈念虽然不爱林立,但对于他的死还是有些自责,不过更多的是叹息。林立这辈子靠着女人往上爬,然后再抛弃她们,最后死在情债上,也算是他的因果了。于凤霞得到消息就比较淡定,只说他是活该。
林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