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紫桑，夏国萦水城，冒清寒紫桑撒网，辟珍珠非含救人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紫桑就醒了。
多年早起下网打鱼的习惯已经在她的身体内形成了某种时钟。到了某个特定的时间，她一定会睁眼，就像有什么节律呼唤着她似的。
她在黑暗的房间里摸索着起床，迅速把衣服往身上套。空气中稍微有些shi冷，那些衣服也是冷的。她搓了搓手，趿拉起鞋子走出房间，走下小楼。
小院里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几声远远的狗吠。对面小楼的厨房里隐约能够看见一个忙碌的身影，无彦一大早就在忙活了。
紫桑打了个哈欠，掩了掩自己的衣襟。室外的寒气让她下意识地抽了几下鼻子。
她朝对面的厨房走过去。
无彦正在厨房里剁rou馅。
紫桑招呼她说道，“阿妈。”
无彦回头看看她，说道，“下网去啊？过来吃点东西。”
紫桑在厨房里四处翻翻，寻找吃的。灶台上摆着一个竹篮子，里面放着昨天阿妈炸的油撒。油撒就是油炸的面条条，酥酥脆脆的，无方最喜欢吃。紫桑一直觉得她嘎嘣嘎嘣嚼油撒的样子，活像一只啃房梁的小老鼠。如果无方醒来，发现她喜欢的油撒不见了，肯定要不高兴。紫桑没有动这些油撒，继续寻找其它吃的。
她揭开灶台大锅的盖子，看见里面放着几个白面油塔。
“吃个油塔子罢嘞。”她岁无彦说。
无彦回答道，“干巴巴的。那边碗里有牛ru，你就着点。”
紫桑并不知道那边是哪边。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在碗筷架子里，发现了那个盛着满满登登的牛ru的小木盆。
她拿出一个小木碗，把牛ru舀到小碗里，就着油塔，很快吃完了一餐。
“阿妈我下网去了。”紫桑对无彦说道。
“那边篮子里的油撒你带着些船上吃。”无彦说。
“不拿了。都给阿妹留着吧。”
“她有她的，这些是你的。带着吧。”
紫桑不再推辞。她从碗筷架子的顶层拿出一张平纹细白布，小心地把油撒包好揣在怀里。
“带上水囊装点米酒。”无彦嘱咐道。
“知道了。”紫桑回答。
上次下网回来的时候，她的水囊被她随意地和渔网一起扔在院子的角落里。她到院子去把水囊捡起来，从缸里舀了一大瓢水把它冲洗一下，灌了些凡凡送来的米酒进去。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
紫桑看看天色，觉得自己今天动作有点慢。她飞快地背上水囊，抱起渔网，奔出了家门。
萦水城里的大多数人家已经醒来了。紫桑跑去河边的这一路，时不时会遇到一些熟悉的面孔，她和大家点头打招呼，大家也对她报以微笑。
紫桑的船就拴在河边。
她把鞋袜和渔网扔到船上，裤腿松松地挽起来，松开拴船的绳子，攥住它，把船推进了水里。河水有些冷。不过紫桑已经习惯了。她估摸着河水的深度差不多的时候，就跳到船上。用船桨撑着河底，把船支出岸边。
江上的温度比岸上低很多。
紫桑把冰冷的脚塞进鞋袜里，从船上翻出一件破棉袄。
她裹紧棉袄，用船桨在船尾拍了三下。船尾安装好的机关木桨在她的敲击下开始自己划动起来。
这片水域是紫桑的老朋友。她们已经打了十年交道。紫桑对她的每一丝每一毫都非常熟悉。
紫桑知道河岸边一共有三百六十一根枯木，从前是三百六十根。那边靠着灰色大石头还带着点绿叶的那棵，是前几天刚冲上岸边来的。她知道距离岸边三百丈的位置有一个大坑，如果贪玩不小心走过去了，一脚踩空，必死无疑。她还知道每年的六月到九月不能在沧水河水域里捕鱼，不然第二年，她的朋友就会没有鱼虾送给她。沧水河，作为紫桑的朋友，一向非常慷慨。她从不吝惜自己的河水、河藻、河虾与河鱼。她的河水供应萦水城里的人生活做饭，她的藻类、虾与鱼一直是城里人餐桌上的美味。没有沧水河，就没有萦水城。
紫桑爱着这条河。
不只是紫桑。萦水城里的每一个人都爱着这条河。她们亲切地称呼沧水河为“我们的好朋友”。
紫桑把船划到自己常去的位置，撒下网。
水面上有些冷。然而紫桑这么一路忙活着，不但没有感到冷，反而额头上冒出了许多汗珠。
紫桑的网子并不长，很快就撒完了。她干活的时候全神贯注，丝毫没有注意周遭的情形。等她撒完网回过神来，才突然发现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高高地挂在了天边。紫桑觉得有些饿了。
她划起船桨，很快回到岸上。
紫桑拴好小船，脱下破棉袄，在岸边找了个阳光好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来。她随手捡起一块鹅卵石，扔进河里打了三个水漂。
阳光晒着的地方暖洋洋的。紫桑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全部舒畅无比。她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