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贝附和道，“对啊对啊，自己家不好吗。”
“爹？”无方重复道，“那是个什么玩意？”
二贝说，“或者，祝贺当上阿嬷，祝贺当上阿舅啦。”
见花说，“祝贺你当上阿妈啦。希望孩子健康啦。”
舒烟又被她们这样看着，非常不自在。她艰难赞同说，“我也……这么觉得。”
她这么一说，几个孩子一下炸开了锅。
大贝说，“第一次听到人这样说。”
其他几个人再一次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呃……”舒烟又语塞了。
“对对。还有，要母神庇佑孩子啦。”无方说。
“女儿是源头，男孩是水流。先有源，才有流。”见花说道。
大贝接过舒烟的话茬，说道，“在赵国，女人到了十三岁成年的时候，她的阿妈会把她送去别人家。这个女人从那以后就不住自己家了，住在另外一个人家里。给那家生孩子。丈夫就是这个女人生孩子要用到的那个男人。”
大贝说，“我也这么觉得。”
见花对大贝方才展现出的丰富学识非常佩服。她对着大贝称赞道，“阿姐知道得真多啊。”
“啊？”大家费解地看着她。
“你们那儿，当爹的家里没孩子是不是？”无方问道。
另外几个孩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舒烟举一反三地说，“还有祝贺当上爹啦。”
见花用一副自以为非常懂的表情说道，“这种事我们这里不也有么。比如禾株阿妈没有孩子，以后肯定要有人去她家给她当女儿的。还有我的阿妈也是这样的么。阿嬷没有孩子，所以抱养了我阿妈和她的阿妹。”
见花问道，“看什么书？阿姐教我！”
大贝得意地说，“让你们多看书。你们不听。这回知道了吧？”
“呃……”舒烟一时语塞。“爹”这个词对她来说来过平常。突然让她解释，她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何说起。或许越是平常事，越让人习以为常，从而不去思索它是否合理。
“规安阿妈一定开心坏啦！”
舒烟发现，她从前在老家赵国习以为常的一切，在这里突然变得很不正常，这里的一切和赵国都不一样。
她听惯了“女儿是外人”一类的话。小时候家里东西不够
见花说，“就是，去别人家生活多难受啊。”
“呃……爹就是娘的丈夫啊。”舒烟说道，“比如我爹，就是我娘的丈夫。我娘十三岁嫁到他家，生下了我的大姐姐。”说到这里舒烟突然意识到，她来萦水城这段日子，从没看见任何一个人有丈夫，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妻子。
见花说道，“好好，我回去就看。”
“真的呀？”
舒烟被她们这样看着，不自在起来。她问道，“怎么啦？”
“阿姐要做阿妈啦！”
，几个孩子七手八脚地把地瓜和甜根放进坑里。放好以后，她们把土填回，在坑顶架起大块的柴火。这柴火也由无方点燃。坑里的余温和坑顶的热度会慢慢把地瓜和甜菜烘熟。她们只要等着就好。
那本书无方看过。然而因为太无聊，她只是看了个开头就丢在了一边。无方暗自下决心，回去要把那本书翻出来，继续看。
“嗯嗯，有道理。”几个孩子一致点头。
见花说道，“我阿姐怀孩子啦，你们知道不？”
“没有女孩才绝后了啊。女儿是根根啊。”无方说道。
她索性横了心，简单回答道，“没有男孩就绝后了。”
大贝说道，“列国志。你家里不是有一本么？”
趁着这会儿功夫，几个孩子开始闲聊起来。
无方问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给别人家生孩子？”
“不……不是这样的，”舒烟想辩解，但又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都非常苍白无力。
舒烟有些窘迫，她问道，“通常都怎样说？”
“哎呀，只能从别人家抱养，太可怜啦。”见花说道。
二贝说道，“自己没有孩子，只能从别人家抱养咯。”
其他几个人全部点头称是。
最后这一句是舒烟说的。她这么一说，所有孩子们马上安静下来，奇怪地看着她。
“为什么要祝别人生男孩呢？”无方想起来舒烟最开始说的话。在她看来这话很奇怪，难以理解。
“这里好像……”确实没有人有丈夫。舒烟想。
没有女儿才绝后了？新鲜。舒烟想。
无方问道，“为什么她阿妈要把她送去别人家？”
“就是就是。”其他几个人点头称是。
“丈夫又是什么？”二贝问道。
“希望阿姐生个男孩。”
说完，几个人齐刷刷地看向舒烟。
舒烟再次语塞。她知道，无论她怎样回答，对这群孩子都是没法解释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