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敛第二次领了个麻烦回家,还是同一个哑巴。
倒在盘子上的盖浇饭已经凉了,冻汤汁糊在饭粒上看了就没胃口,程敛接了两杯热水,朝玄关里站着不动的人瞥了眼,端了杯走过去,问:“要站到什么时候,饿过头了还是现在过于委屈,没心情又很有骨气的要绝食?闹给我看?”
他还是僵着身子,整张脸垂着灯光照不到的Yin影里,意味不明,沾了血迹的指节拧着松松垮垮的裤头,一路到现在握到发白。
程敛掐起他的下巴,眼尾挂着未干的泪珠,周围脆弱娇嫩的皮肤哭得红肿,前天脸上处理过的伤口有闭合结痂的趋势,挺立的鼻梁喘着急促的气息,程敛用手指顶开他赌气紧咬的下唇瓣,又磨搓几下,低笑了几声说:“那么好的牙口,呆会儿还能吃辣吗?嗯?”
小孩儿扭开了一边脸,程敛又给他按回来,“讲点道理啊,欺负你的人又不是我...”小孩儿的眼皮散漫垂下去,程敛改口:“好好,我最多是冷眼旁观。但你看,我也没助纣为虐是吧,还把你脱离爪牙之下,你是不是该回报点什么?”
小孩儿往后退了一步,耳尖可疑地发红,程敛揉揉他的耳垂贴身闷笑道:“想什么呢,要你给点好脸色过分吗。”
说完就把人就近掼进了卫生间,打开热水蓬头,顺手在外锁了门,扬声道:“没洗干净就别出来了,惯得你。”
45℃的热水在八月的晚上还烫得后背shi红一片,蒸汽迷乱地在没有开灯的暗仄空间里挤来挤去,心跳蹦至极速快得要爆炸,镜子里某个反光的瞬间,突现一张Yin厉苍白的脸,如在炼狱里久经折磨的艳鬼,苍凉绝望,却又天然一份妖冶摄人的攻击性。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程敛说:“衣服放这了,伸手就能拿到,水擦干点再穿。”
脚步远去,门缝里伸出了双手,一套姜黄色运动装,夏季休闲款,新标签都没拆,白色的内裤不紧不松,纯棉。
“哥、哥哥...”原来没有变呀,还和从前一样好。
习惯于黑夜的眼睛,开始追寻一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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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敛将保温壶里的生菌鸡汤分在大盆里,锅灶里翻炒过一遍的青椒rou丝盖饭分在两只碗,取出两双一次性筷子伸到水龙头上下冲洗,走了个来回把晚饭搬到客厅的红漆桌上,又移走了占位置的旧沙发。甫一坐下,卫生间的门就推开了。
程敛转头一眼就明了,黄毛为什么会对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下手。
洗干净来细看,确实长得太招人了,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每一寸都长在程敛心尖尖上,那量身定制的矛盾气质,又甜又欲。除去那足以错乱性别的相貌不谈,白得几乎透明的的皮肤也很少见,吹弹可破的脆弱颇具迷惑意味,身形配之年龄犹嫌不够,如果不是清楚他差点就废了黄毛的左腿和暴露出下路的形状,面前这位说自己的小姑娘他也是信的!
明明是套运动裤装,裤子呢?L码的姜黄色上衣堪堪遮住腿根就出来了!白色那条边都露出来了!那腿!远看一眼就能窥探手感...那施加在白嫩上的暴力青紫简直......
程敛强行把视线定在他还能看的圆润脚趾上,没一会儿就想到那交叉腿下边要是涂着罂粟红的脚趾甲...!
程敛脑门青筋都暴起,手里随便抓起一杯水猛灌下一口,偏头问:“裤子呢,你要敢说不会穿裤子,我就...”
小孩儿窜进卫生间提出一条shi漉漉的裤子,看样子就是洗完澡穿衣服不小心掉在地板上了。
“...怎么没蠢死。”程敛挑了下嘴角,手指向门口鞋柜,“拖鞋,穿好,过来吃饭。”
和程敛脚上的同款,小板型的新鞋。
小孩儿蹬上就乖巧坐到程敛旁边,瞥着程敛的用餐动作,一动不动看得极认真,程敛叹了口气扶额,放下筷子大步跨进炊具台,翻了根汤勺放到小孩儿碗里。
程敛瞪过去,“祖宗可以了吧,吃。”他捡起桌上的筷子自顾自扒拉碗,余光盯着小孩儿一勺一勺送进嘴里,又烦躁道:“你嘴是会漏还是手没准头?吃得没掉得多!”
小孩儿被吓得一抖,程敛手里筷子一摔,抢过汤勺挖了一小口喂到嘴边,“慢一点,没关系,懂?别让我后悔捡了个儿子回来好吧,会不会吃了?”
小孩儿扒手去接过汤勺,乖顺地一口一口送到嘴里,脸蛋鼓起来像只小松鼠在进食,又蠢又憨,还有点可爱。
“笨,要咬,嚼,再吞下去。”程敛递了杯水过去,实在是担心刚捡回来就噎死了。
费了好大劲才教会吃饭,程敛不禁反思自己前二十三年的人生岔路还不算多,也不想再麻烦祖宗去学洗碗了。
这是程敛搬来九丹路最勤快的一天,连最讨厌的洗碗都抢着做了,撇下麻烦Jing的他按洗剂Jing都忍不住乐得抖腿!
可惜,碗还没洗完,九丹路一片都停电了。
客厅里留下的小崽子又哭又叫,跌跌撞撞地乒呤乓啷闹,仿佛受了全世界的委屈。
程敛连手都没来得及擦就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