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太和宫。
帝王居所,金碧辉煌,处处龙饰凤绘,雕梁画栋,熏香袅袅。
太宣帝寝殿中央有一巨大的床帐,四周红粉软纱,那千金一匹、只单用来制衣的罗根纱挂了满床,轻纱漫舞间,传来男女的喁喁调笑。
徐贵妃身着轻衣,梳着五凤朝仙髻,凤簪步摇泠泠作响,一身朱红,半露着雪白酥胸,依偎在太宣帝怀中。贵妃有倾国倾城之色,容貌艳丽比牡丹,声音婉转胜画眉,在帝王面前更是不拘礼法,大胆恣肆,她笑眯眯地用指尖划着太宣帝的胸膛,酥酥麻麻,皇帝被她撩得全身燥热,大手立马握住徐贵妃的纤纤玉指,就要亲吻徐贵妃的红唇。
贵妃却不依,推开了他,撒娇道:“陛下,臣妾想吃荔枝,还要陛下剥给臣妾吃嘛,剥一枚荔枝,就准许亲一下。”
太宣帝呵呵笑说:“好!好!来,郑演,给朕呈上来!”
这在外人面前飞扬跋扈的九千岁,此际亲自捧着缠枝莲梨木果盘,笑着迎上去,跪在床边:“奴婢在。这荔枝,美容养颜,贵妃娘娘的肌肤,嫩如新荔呐。”
贵妃满意地娇笑,往帝王怀里一滚,“你们就会说好听的来哄我!”
太宣帝道:“朕真心实意,不说哄人的谎话。郑演说得对,萱白肤若凝脂,可比这荔枝,漂亮得多啦。”
萱白是徐贵妃的闺名,太宣帝不爱喊她“爱妃”,惯来以闺名呼之,以示亲昵。
郑子清风尘仆仆,推门而入的时候,撞进眼帘的一幕,便是太宣帝揽着徐贵妃,痴缠亲吻。
他见怪不怪,自寻了地方,跪在下首行礼:“郑子清见过陛下、贵妃娘娘。”
徐贵妃从太宣帝怀中出来,挥了挥手:“子清免礼。可真是许久不见,陛下,臣妾看子清这一脸疲累,您也不体恤体恤。”
“哈哈,萱白说的是。”太宣帝随意地一指,“来,赐座。岭南新上贡了些新鲜牡丹荔,赏些去你府上——朕可是在夺贵妃之好来赏赐你,哪里不够体恤?”
贵妃、郑演俱都笑了起来,皇帝懒懒地问他:“近日有何事禀报?”
郑子清依旧笑着,只是他在外人看来捉摸不透的似笑非笑,于太宣帝和徐贵妃面前,却是温和谦卑,一笑如太ye池清水荡漾,教人如沐春风。
比起郑演,徐贵妃是更乐意见到郑子清的。既然两个人都一样能干,能替她做事,那比起两鬓斑白、略胖貌丑的郑演,无疑是年轻貌美的郑子清更赏心悦目,更令人心生喜欢。
郑演知道他这徒弟更讨徐贵妃的宠,执掌东厂之后,在太宣帝心目中,甚至隐隐有超过自己的趋势。毕竟郑子清对他还算恭敬孝顺,又与自己一个阵营,培养人才不易,郑演没道理自折羽翼,只是暗地里起了点防备之心。老jian巨猾的大宦官现在自然什么旁的也不会说,还反对郑子清嘘寒问暖了几句。
郑子清捧着夤夜批好的奏疏,呈给太宣帝:“奴婢批红过了,还请陛下预览。”
太宣帝懒洋洋地随手挑了几本看了,均无什么错处。
皇帝不上朝的这几年来,一贯如此。何事内阁先做处置,一切奏疏都由内阁先一一拟出对策,郑子清又再以朱笔代他细细批改过,才交由皇帝圣裁,最后郑演再盖上玺印。有时太宣帝不耐,便让郑演直接审视定夺。
“子清的字,真是不错啊。”皇帝漫不经心地夸赞说。
郑子清起身行礼,低眉顺目,轻柔道:“谢陛下夸奖,子清不敢当。”
郑子清身为秉笔太监,与宫中普通宦官不同,他写得一手好字,有瘦金之风,文采也不错,做秉笔太监的这半年来,因着他行事可靠谨慎,更令太宣帝心生惫懒,几乎不耐再看一遍奏疏——反正郑子清也不会太出错——偶尔与贵妃结伴外出游乐,干脆便交他全权负责。
“朕不看了,你来口授,近日有何机要?”
郑子清便捡了几件重要的事情禀报:三部尚书联合为段悟轩陈情、午门廷杖的批示、礼部呈请顺懿公主及笄礼……
“等等,”太宣帝打断他,“玉阁的及笄礼,礼部怎么安排,给朕看看。”
皇帝接过奏疏,细细览了一遍,提了几点意见,最后道:“朕的玉阁年已及笄,着礼部好好地办,莫要吝惜一点银钱。“
“是。”
郑子清柔顺道。
他表面上一派公事公办的模样,心里却泛起一丝茫然。
是的,公主殿下今年及笄,已经是……已经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再过两年,陛下必定会为公主昭告天下遴选驸马……
这时,徐贵妃忽然问道:“本宫听闻子清近日是外出办差,不知办得如何?”
郑子清定了定神,对贵妃颔首,回答道:“奴婢几日前在朱雀大道遇刺,经过东厂调查,是朝中有人结党营私,勾结武林,奴婢抓了一些人,却不完全。陛下,奴婢怕贼人胆大包天,危及社稷,斗胆恳请陛下加大宫内的护卫巡逻,以防不测。”
太宣帝冷道:“结党营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