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奉月出身贵族,是姜生之女,修为高深,是鹤中前列,有强大的灵气,姜生府中藏书阁里浩如烟海的法术典籍,都被她一一学会,本领十分高强。
这样的女子,在如今世家大族中可以说是异类,别人家的女儿都不读书,更别提修习武力,只专修女红,读女德,守女戒,熬到十六七岁便出嫁,到夫君家中相夫教子,做工具人。
而姜奉月,读书习武,还给自己取了表字叫做横流,事事比男子还要争先,为人侧目。她跟着父亲参加过许多贵族宴会,别家千金身边都围着许多追求者,只有她腰悬宝剑,虽然姿色清丽却无人问津。
世家公子们思想保守,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对姜奉月这种‘Yin阳倒逆’的勇武女子都很反感,也怕自己身为丈夫压不住她的气焰,到时候成了众人笑柄。
一开始高高兴兴赴宴抱有期冀想要相逢有缘少年的姜奉月,参加过几次这样的宴会后,目光渐渐暗淡下来。十五岁到十七岁之间的两年,姜生曾努力给姜奉月找个好人家,但不是别人瞧不上她,就是她瞧不上别人,待女儿十七岁以后,姜生就放弃了。
任她去闯吧,以女儿的性子,说不定哪天会作为女丈夫,娶个男老婆回来,这才是自己女儿的婚配方式啊。
这以后,姜奉月更加无所顾忌,抛头露面,任意行事,喝酒、行猎,还在上个月进入了全是男子的国师亲卫组织——玄鸟社。
姜奉月此时在玄鸟社偏房中,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不住晃动,一双黑色水汪汪眼睛上下长着长长睫毛,随目光转动而轻轻颤着。
她检视往来人群,寻找韩微的身影。
“这小子不会又要睡到下午才来吧?”她喃喃道,年少时她曾在国师府上住过一段日子,那时受国师抚养的韩微年纪还很小,性情内向,别的男孩子天天打闹在一起,他在旁边不参与,显得有些可怜。
国师府中当时唯一的少女姜奉月也同病相怜,没人陪她玩,于是两人渐渐相识,天天玩投壶游戏打发时间,韩微也因此被嘲笑为‘跟女人玩的娘娘腔’。
后来几年没见,如今她来了玄鸟社,发现长大成人的韩微韩玄处,跟幼年时礼貌而弱气的少年判若两人,变得性情有些。。无耻。
而且整个人稍显女相,喜爱打扮。姜奉月猜测,不会是因为小时候一直跟自己这个女孩玩,所以。。?
可没道理啊,姜奉月打扮爽利,和男子无二,又玩的是男子常玩的投壶,并不是刺绣之类的东西。。
算了,管他呢,反正不怪我。
她将手中满满一杯茶一口气喝光,爽快的出了一口气。
然后抬起屁股,把坐在后面的一把长刀抽到面前,刀鞘古朴无光,是棕色木制,有很重的包浆。这是她家传的宝刀,名叫太玄刃。
自己的父亲姜生不热衷于习武,而喜欢钻研政治,醉心谋略,爷爷传下的这把太玄刃就早早的落入她手中。
本来轮不着她,姜奉月有个哥哥叫姜谢,性情狂妄残暴,是典型的二世祖,小时候经常欺负她,不是小打小闹的欺负,而是给她留下童年Yin影,让她夜夜做噩梦的那种欺辱,令人遗憾的是姜谢十四岁那年出天花病死,奉月没能亲手报仇。
于是姜奉月成了姜生唯一的孩子,太玄刃与另一件法宝江河珠都成了她的囊中之物,而且家中藏书阁的密室也任她进出,如今她一介女流,早早超越了姜生,成了姜家的武力值担当。
此时姜奉月摩挲着太玄刃柄,似乎能与刀身共鸣,感觉神清气爽,被等待消磨光了的耐心又找回一些。
一个少年自外面进来,顽皮的踩在门槛上跳了一下,还未落地,抬眼看到姜奉月在此,愉快的表情僵在脸上,落地时没有支撑的住,踉跄两下险些摔倒。
“姜。。姜姐姐。”这少年拍打着自己手上的尘土。
“你这是什么表情?丑死了,”姜奉月看他脸上哭笑不得,嫌弃道,“来干嘛?”
“给韩微叔叔。。送这个。”少年拿出一把红灰白三色,如同彩墨渲染出的漂亮扇子,款式是折扇,许多被染色的纤细羽毛如同细丝一般,贴满两边扇面,据说是鸿鹄之羽。
姜奉月认出这是韩微存放在社中的法宝——雀羽扇,能役使火焰红莲,一把从少年手中抢了过来,仔细端详。
“哎?姐姐,这个很贵重!”少年轻呼。
“难道我能摸坏了不成?你这孩子就这么看不起我?”她斜眼看去。
“不敢。。可。。”少年转移话题,“韩微叔叔怎么还不来呀。”
“沈溪,”姜奉月冲少年挤出一丝假笑,这是她微微发怒的标志,“你叫他叔叔,却叫我姐姐?”
这叫做沈溪的少年发现一股杀气笼罩了他,全身汗毛竖起,不寒而栗,连忙摆手,表情害怕道:“不。。不是的,不是的!”
他向后退了两步,姜奉月伸手抓而不得。
“不是?以后记得叫我婶婶!”她话出口就后悔,‘婶婶’未免显得也太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