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康夫妇向来不喜铺张浪费,凡事亲力亲为,所以家里也没请个司机。沈清澄和慕晚晝就打算自己开车,结果沈清澄的舅舅听说外甥女要回临安老宅,就派了自己的随从兼司机,同时也是临安人的黎建树送两人回去。
一上车,沈清澄便见慕晚晝Jing神不济、眼下发青:“慕姐姐,你要不要睡会儿?”
慕晚晝现在脑袋还有点发懵,也不推诿,合眼靠在椅背上。
“黎哥,麻烦你路上开得慢点。”沈清澄半探着身体往前和驾驶座上的黎建树说道:“不着急赶时间。”
黎建树点点头:“二小姐,您放心吧。”
沈清澄坐回位置上,看着慕晚晝抱臂睡觉的模样,想了想还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
鼻尖突然被檀木香所包裹,还未熟睡的慕晚晝下意识地弯了弯嘴角。
临安离京江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但因沈清澄的吩咐,黎建树开了三小时才下高速路口。
沈清澄对于临安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那时临安下了一场大雪,寒风刺骨。老宅里挂满着白幡和花幡,哭声不绝于耳。她在灵堂里跪了三天三夜,来了不少人劝她,最后都是叹气而走。送走纪老太太的那天,原本的花幡按规矩应是由长孙也就是她的表姐纪不染扛着的,但大家念着纪老太太对沈清澄的不舍,还是让她扛起了花幡。白雪铺满的石板路,每一步都走的举步维艰。不眠不休、滴水未进又加上心中悲痛万分,种种因由使得沈清澄在回老宅后不久便晕了过去,待她醒来,已经回到了京江。
一别三年,临安还是与当年有了很大的变化,至少现在到处是郁郁葱葱,遍地花开的景象。
“二小姐,我们到了。”黎建树在弄堂口停下了车。
沈清澄侧头刚想叫醒慕晚晝,便见她双眸明亮地看着自己,然后指了指身上:“谢谢你的外套。”
沈清澄笑笑:“举手之劳,我们下车吧。”
两人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过自己的行李。
“黎哥,明天下午三点你再来接我们吧。”沈清澄推着箱子走到黎建树面前:“也正好回家休息休息。”
也有两年多未归家的黎建树感激一笑:“那谢谢二小姐了。”
沈清澄和慕晚晝各自推着行李,并肩走在小弄堂里,默契地没有说话。眼瞅着要到家门口了,两人也总算是明白“近乡情怯”的含义。
纪家老宅和慕家正好是门对门,只不过老宅稍显大点是三重院落,慕家则是二进院落。
“待会儿见?”沈清澄在宅门前停下脚步。
慕晚晝亦然:“嗯,待会儿见。”
随着两扇宅门被打开,那些深藏的或是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背对着彼此的两人都止不住地红了眼眶。
老宅里的布置还如旧时一样,沈清澄过了垂花门,走进抄手游廊。东边的厢房是她和表姐的卧室,西边的厢房是纪老爷子用来藏书和招待宾客的,而北房的三间分别是纪老爷子和纪老太太,以及两个儿女的卧房。正房后面的后罩房,是她和表姐幼时的玩乐之地。
相比起还有点人气的纪家老宅,慕家就显得荒凉不少。在父母过世后,慕晚晝就把有关的所有东西都收拾起来,并且锁在了正房里。而这一次回来,慕晚晝终于有足够的勇气去打开那把自己亲自落下的锁。
日过正午,慕晚晝清理完父母的遗物,想到自己的房间里许久未收拾,床铺被褥怕是不干净。毕竟五年前出事后她就没有回来住过,而后来与纪老太太相伴的日子,也是睡在了老宅里。于是,她提着行李箱走到对门。
“门没锁,进来吧。”
清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慕晚晝疑惑地向后退了两三步,发现沈清澄老神在在地坐在老槐树的树干上,就好像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慕晚晝含笑看着她:“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这么喜欢爬树?”
“因为风景好啊。”临安多数是院落型的屋子,沈清澄坐在老槐树上便能将所有的景象一览无遗,有时天气好还能远眺到临安的凤岐山:“慕姐姐要来欣赏一下吗?梯子靠在院角那儿。”
慕晚晝走进院子:“不了,我倒是有个事想麻烦你,能不能借个宿?”
沈清澄看到她的行李箱,又想到慕家的情况,心下了然:“可以,就住东厢房的第一间吧。我舅安排的人倒是把那间也一起收拾了,被褥也换了新的。”
“纪舅舅原来还记得。”东边的三间厢房,头一间原本是客房,后来慕晚晝回来陪伴纪老太太就索性住了进去。
沈清澄恍然大悟:“你当时陪姥姥的时候住的就是那间?”
关于慕晚晝陪伴纪老太太的事情,沈清澄都是听纪尘说的。原本想在纪老太太的事情办完后,好好亲自向慕晚晝道谢的。结果沈清澄这一晕,就直接和慕晚晝错过了,之后就再也没有遇上。
“我当时一直很想谢谢你的。”大抵是伤心过度,所以沈清澄对于那段记忆总是有些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