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月过去,朝堂上发生了几件大事。
傅捷政事屡屡出错,再加上之前得罪过的官员弹劾,皇帝一怒之下,将他贬到了羌州去治理蝗灾。
晋城的人都在传将军失势力,羌州那地方荒凉,熬死了派去的几个官员也没将那地方治理好,每到夏秋两季蝗虫过境,百姓种植的水稻颗粒无收,干旱又接踵而至,当地的土地都成了沙,再没法生长作物,后来百姓干脆都不务农,以其他行业为生。
那里的新鲜粮食蔬菜多是别地运送过来的,但运输成本大,也是一大难题。
似乎为了应证失势这个传闻 ,傅捷将那府里小厮丫鬟尽数散退了,偌大的傅府只有几个侍卫,再不复从前的繁荣。
旧人哭,自有新人笑。
新科状元赵君砚倒是风头极盛,一时无两,颇受皇上器重,此人才貌俱佳,晋城贵女多是心仪,暗送秋波者不在少数。
这头夏卿已经到了南凰城边,在郊外租了个农家户的地方,开始摸索种田之道。
倒也顺利,这小山村名叫山河村,小村不过几百口人,家户房屋紧挨,依山傍水的,村民性情淳朴,见有外人来也不排斥,周围邻里多番相助,夏卿已能种一些好养活的果蔬了。
也正好,到这小村刚好入冬,南凰这边天气倒比晋城那边好些,入了冬来也不算太冷,偶尔还出出太阳,这在晋城冬天可是没有的。
徐闵来的时候,夏卿正在摘橘子,这橘子还是上一户人家种了好多年的,平时无人照料,每年就长几个。
夏卿赶得巧,正逢上长得极好的时候,再过一周只怕都要落地烂了泥去。
那橘子红澄澄的,个不大,倒是甜得很。
你倒是悠哉,你那夫君都被贬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
瓦房上坐着个人,穿了身黑色的厚袄袍,腰带一系,也不显得臃肿,手里正拿着个橘子甩来甩去,一副慵懒模样。
夏卿早就瞧见他了,一边怕他把瓦房坐坏了,一边见他没说话,也懒得招呼。
你倒是奇怪,又不是傅捷派来的,为何老是在我面前提他?倒是生怕我忘了他似的。
夏卿头发长长了许多,扎了两个麻花辫子垂在胸前,里头穿着个寻常百姓惯穿的麻衣,浅黄色的,厚厚穿了几层,她人瘦,也不显得胖,外头任罩着她那大黑色的袍子,她素来怕冷,也就那衣服洗净的时候不穿,其余的时候均是穿着的。
她扯下橘子,回头问徐闵。
何出此言?
徐闵手里动作一停,语气未变,又回。
我早先就觉得奇怪,你那鸟儿怎么就认得我?
夏卿走近,仰头看着房上的人,手里剥开橘皮,塞了一瓣进嘴里,又甜又冷。
许是看你好看。
徐闵看着她,轻笑。
比起初见时的狼狈,后来又是乞丐模样,东躲西藏的跟老鼠一般,现下她这自在烂漫的样子,倒的确有些小姑娘的娇俏气了。
我好看是不假,但好看的人那么多,横竖它只跟我。
夏卿橘子塞了满嘴,等嚼烂了,才又道:罢了,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你哪个派来的都无所谓,前面住客栈的钱也该还我了,现在还偷了我个橘子,既然我瞧见了,那便橘子的钱一并给了吧。
坐在房上的人失笑,眼里神色莫名。
这小丫头遇到了什么?几月不见,人Jing似的,既然猜到他是别人派来的,也不怕他
不过不知为何,这不怕死的模样倒是可爱许多。
那点钱我还能欠了你的不过一时周转不开,再拖些时日。
徐闵轻松一跃,落到地上,走近几步,似笑非笑地,盯得夏卿发毛。
你不是个小偷么?怎么这么穷酸?
夏卿越过他,就往屋里走,心里有些气闷,明明自己占了上风,怎么气势上完全压不住这人
你猜到了什么?不妨说说
徐闵跟在后头。
我也不知道你谁派来的,但肯定不是傅捷,花灯节那日本来就是来劫我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劫成,就让这小鸟儿跟着我
至于你怎么能让这鸟儿认得我,我倒是没猜出来,但是大抵也是训练过什么的吧,跟信鸽相同。
夏卿走进房里,在火炉边坐下取暖,她租的房子大,三个屋室,一个厨房一个大堂,还有个大院子,收拾了一周多才收拾出来这样整洁。
也不是她聪不聪明,任谁时不时看到同一只鸟儿出现,心里都会生疑的吧
你既已知道这么多,怎么不逃?就这么落脚等我来?
徐闵也拖了个凳子坐下,一脸惊疑地看着夏卿,脸上已收了笑。
他眼神晦暗,已毫不掩饰地释放了杀意
落脚也不是为等你来,本来我也该落脚了,不过你钱还没还我,的确也有些介意。
夏卿被他这灼灼眼神盯得心里紧张,微低了头,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