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颀长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
傅宜修咬牙颤栗,绷紧手臂青筋暴起,却无法挣脱。他垂下头,无能为力地看向地面。
眼角忽然看见一片白如霁雪的衣角飘忽而至,一双云纹绣靴轻点在空中。
他抬头看去。
仙姿玉貌不过如是。
眉宇间似笼若有若无的春烟,羽玉眉微挑,青黛如画。
眼如秋水湛湛含清,却冰冷不含情绪。
肤如凝脂,月色下脸颊泛着莹白的清辉。
领如蝤蛴,那人扬起优美的颈部弧线淡淡看向傅宜修,负手茕茕孑立,广袂长袖飒飒。
紫绡束起三千青丝,纷纷扬扬。绶带随风而动,缠绕在纤细腰肢之上。
素骨凝冰,霜雪而成的妙人。
若夸父见之忘了逐日,便是月宫吴刚亦见之忘了伐桂。
冰清玉洁,却冷到极致,又颠倒众生。
傅宜修忘了身处险境,呼吸凝滞,愣愣望着她。
修真之人驻颜有术,岁月流逝也是韶颜犹在。
这个人的容貌他难以忘却,她是师尊,南弦之。
"你是哪座峰的弟子?这等低阶妖植也无法摆脱?"南弦之声音如泠泠弦音,不疾不徐。
傅宜修还没看清南弦之怎么动作,妖藤就齐齐尽断,他跌落在地,身上酸疼不已。
他咬牙爬起来,慢慢抬头,又不敢直视师尊玉颜。
"缥缈峰弟子,傅宜修。"他作揖低头。
南弦之眼波流转,思索了一番,才恍然大悟。
"你是我的徒儿?"
傅宜修砰然跪地埋首:"师尊。"
"以后不必行此大礼。"南弦之隔空托起傅宜修膝盖。
"是。"他颔首应道。
末了起身,傅宜修窘迫地看着自己光裸的身体,先前的衣服都被妖藤撕得支离破碎了。
南弦之眼神未变,依旧坦然看着他。
她对这个便宜徒儿的记忆还停留在幼时稚子模样,弹指十几年过去,居然长成了这么个峨峨矫矫的少年郎。
傅宜修被师傅不加遮掩的目光打量得脸上薄红,又急于遮羞。嗫嚅着:"师尊,我,我想要件衣服。"
"嗯?"南弦之的储物袋里并没有男装。
她素手一挥,几道白练飘来,裹着傅宜修,如同衣服附在他身上。
傅宜修嗅到了白练上的味道,冷香幽幽,这是师傅的味道吗。脑子里却不敢再想下去了。
"等回了竹舍再换。"清冷的声音。
话毕南弦之却紧盯着傅宜修下身,目光让傅宜修十分变扭。
"师尊,怎么了?"
"你这里"南弦之蹙眉,"藏了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
话音刚落,傅宜修脸猝然红得跟柿子一样。
"没什么东西,师尊我们快走吧。"他促狭说道。
"嗯。"
南弦之修为大成,并不需要御剑飞行,踏天履海并不须借助外物。元婴之后,缩地成寸即可到达万里之遥。
但傅宜修严格来说,还只是个凡人。
南弦之怕他受不了罡风侵袭,用白练携着他向山顶飞去。
傅宜修看着脚下的山林渐远,乘飔御风,只觉得心中快慰无比。
这便是修真的乐趣么?
他扬起嘴角,眼里满是笑意。很想放声大呼,却不敢,猛地呼吸,又尽数呼出,吐纳云霄之上的空气。
这样的场景往常只看见同门御剑飞行,如今自己也有机会飞行山林之间。
南弦之好似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回头瞥了一眼。
目光凉薄如水,却惊动了傅宜修。
他以为是师尊嫌弃他大惊小怪,纳纳低首敛眉。
南弦之还不知道傅宜修误会了她,只以为是小孩子心性,新鲜感过了,就变幻无常。
两人一程无话。
南弦之是天生寡言,傅宜修却是不敢多说。
达到了山顶,那里有一处年久失修的竹屋,旁边有一亩田,种些寻常果腹蔬菜,没有灵气波动。
傅宜修看向南弦之,只觉得这样的人,这竹舍应该是不配容纳她的。
南弦之却移步屋里,面上也无嫌弃之色。
她一弹指,周围竹林里的竹子自动斫去叶子,扎紧成一排排竹壁,顷刻间,竹舍就焕然一新。
傅宜修眼睁睁看着她这招化腐朽为神奇,心中也激荡不已。仙术,如此神奇啊。
南弦之施施然坐下,身下凭空化出了一张竹倚。
"你入我门下多少年了?"
"回禀师尊,十二年了。"傅宜修恭敬回道。
"嗯。"南弦之淡淡道,却没了下文。
傅宜修心间却如有蚂蚁在爬,他很想问师尊为何突然回来,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