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水管爬滿蛛網和鐵鏽,角落堆積的雜物也覆蓋著斑駁的黴菌與厚厚一層灰,已廢棄多年的地下室在歲月的流逝間獨自腐敗,直到今日才終於有人推開了通往它的門,將新鮮的空氣捲入這昏暗無光的空間內。
蒼白的蠟燭靜靜佇立在五芒星的每個邊角,燭淚已經在底下堆積出一定的高度,在無聲燃燒自己的同時,它們也驅散了侵蝕而來的黑暗,除了亮起的手機屏幕外,它們便是此處僅存的最後一點光明。
「我不會原諒你……我不會原諒你的……」裝著腥臭ye體的鐵桶就放在她旁邊,將右手胡亂壓進桶內沾出滿手的殷紅,披頭散髮的女人跪坐在地上,用手掌歪歪斜斜地畫著據說是從異國流傳來的詛咒法陣,癲狂的眼裡透著對命運的怨恨和不甘。
「毀了我的人生和孩子之後繼續享受美好家庭的溫暖……我絕對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死死地盯著皮夾裡那張西裝革履的男性獨照,她的面容因憎恨而變得猙獰扭曲,就算掌心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磨得血rou模糊,也像感覺不到疼痛般塗畫起來沒有絲毫遲疑。
明明是曾經最深愛的人,卻也是世界上騙自己最深的人,為了財富處心積慮地接近自己,又在達成目的後冷血地將自己一腳踢開,還間接賠上了肚裡孩子的性命,如果知道過往那些甜蜜回憶要用這麼龐大的代價來支付,那她還寧願一開始就不要遇見這個喪盡天良的人渣。
鐵桶被她粗魯得動作弄得匡啷直響,周圍的腐臭腥味也在揮發開來後變得越來越濃烈,憑著一股怨氣將傳說能咒殺他人的法陣一口氣全部畫完,當最後一個符文被她顫抖著寫下,面前以血構成的陣法已然龐大到能讓她一個成年人蜷起身子躺進去的地步。
詭譎的圖騰就算被她畫得潦草凌亂,完成之後看起來還是十分有震懾力,將幾乎一空的鐵桶扔向地下室的角落,嘈雜強烈的金屬碰撞聲中,剛被她從寵物店買來的幼犬縮了縮身子,伏在塑膠籠的角落裡瑟瑟發顫,連聲音都不敢發出。
詛咒法陣已經準備好,接下來就是生命獻祭的儀式,用染滿血汙的手抽出皮夾裡的那張照片,她輕輕將它擺到法陣的中央,然後從手提包中拿起事前準備好的刀刃,目光掃向身邊的另一條小生命。
「不要怨我,畢竟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忍的地方,早點結束這裡說不定還會比較幸福……」將綁在刀面外的布條一層一層解開,在與她對上目光後,籠裡的幼犬便開始了微弱的嗚咽,向著這個還不知道自己性命即將終結的小傢伙低聲道著歉,她的嗓音很悲哀,但話裡究竟有幾分真心,也只有她自己一人知道。
左右也不過是再多添一筆殺孽,和她身上背負的仇恨比起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要怪就怪那個騙走她身心的男人,就因為他,她違背良心做過多少骯髒下賤的事,甚至為了提早拿到父母親的巨額遺產親手將放了藥的餐食端上餐桌,如今自己墮落到這個地步,全都是那人一手造成的,後果自然也該由他來承擔。
轉頭看了眼前夫的照片,她怔怔地望著燭光下熟悉的英俊面容,不知怎麼地就脫口說出一句話。
「只要能讓你死無全屍,我就算把自己的命交出去也無所謂。」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連哼嗚到一半的幼犬都剎時間沒了聲音,不知怎麼的,她僅剩的那點理智突然就和磨爛手掌的痛感一起回歸。
「嘶……!」低頭掐住自己的手腕,她事到如今才想到混雜著多種畜牲血ye的塗料可能會造成手上傷口的感染,如果這隻手因此而廢掉或是留下難看的傷疤,那才真的是虧大了。
「得快點結束獻祭再去醫院看看才行……」才剛碰上包著白布的刀,就有某種柔軟的東西觸碰到背上,她渾身一顫,無邊無際的恐懼就在此時襲上心頭,雖然心裡另一個聲音告訴她可能只是鑽進地下室冬眠的蛇類被自己吵醒,但血ye卻如同結凍在血管裡頭般,連試著動根手指都辦不到。
「那這樣的話,契約就算成立囉……?」
軟糯的童音從身前傳來,她猛地抬眼望去,本該除了自己外再無一人的地下室忽然多了個面色蒼白的陌生男孩,站在詛咒法陣裡的孩童被她這一眼嚇得肩膀一縮,身體都有些僵硬了。
「尤里安,這種時候不需要用疑問句……她親口說過的話,早就沒有反悔的機會了。」相似但音調卻更為沉穩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剛想轉頭,腹腔傳來的劇痛卻讓意識出現短暫的空白。
紅黑色的詭異觸手從背後貫穿了身體,在她肚子上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孔洞,看著自己破碎的內臟被掛在扭動不斷的rou肢上,她想開口尖叫,卻發現張開嘴巴後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越來越多的不明物體貼上後背,她頭皮一麻,感覺自己的背上全是蠕動的怪物。
「但是她剛才好像是被尤里烏斯的能力誘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