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橱里,宁蕴陪着张显瑜看着众人热闹。午时过了一小会儿,来了个侍女:林思泸公子求见。张显瑜笑道:兴许是他来了。
纱帷揭开,盛装而肃容的林思泸站在二人跟前:问县主安?
张显瑜缓缓道:昨夜你也知道了?
林思泸不作声,是为默认。是他来了吗?张显瑜问。
林思泸犹豫了一下,道:是许大人,来请宁姑娘。
宁蕴陡然一惊。
好。张显瑜冷笑。我要出嫁,主角倒是成了宁老师了。
宁蕴随之出去,七绕八绕,到了宴席最外围的一个包厢里。这厢房偌大,整整齐齐地坐着久违的百里老夫妇、莱王,还有张元善夫妇、国子监祭酒李大人等尊长,竟也还有朴素端雅的宁母。
林思泸犹豫了片刻,道:许大人,宁姑娘带到。
尘玉来了。若不是林公子去请,你还不肯来呢。许韶君见她近来,兴奋得很,也顾不得和林思泸招呼,上前便去扶着。诸位,趁此时大喜,许某胆敢希图喜上加喜,向未来的羌王妃、玲珑县主请旨赐我与尘玉成婚。还请诸位尊长襄助。
在座的众人都讶异不已。林思泸更是眼睛都要裂了。
这事儿,可曾和珊儿说了?张元善夫人一拍椅子扶手,颇为愠怒。张大人拍了拍夫人的手,容色慈祥依旧:想必珊儿也会听从的。
百里夫妇、莱王等自然无不应之理;那不知内情的祭酒李大人,更是颇为欣慰,力张促成好事。便到傍晚如何?李大人道。在晚宴上正式请旨,众人必然大喜过望。众人都说十分妙也。唯独宁蕴、林思泸、宁母、张夫人毫无喜色。
尘玉,可是欢喜?许韶君在她耳边耳语道。小蜜儿终于要嫁给小芽儿了。
宁蕴躲了躲,道:晚上再说。
许韶君看出她不情愿,心情也冷了下来,拉着她道:尘玉害羞,吾等先告退,先去散散。在座位高者满心欢喜,哪有不愿意的道理?许韶君便拉着宁蕴风一般转到外头去。
院落里桂子犹自独个儿开着,馥郁迷人。
你是那么厌恶嫁我吗?许韶君指着她道。早年你那么不要身段,堂堂宁府千金要和一个破落户的庶子好,是可怜我?我跟你说,我现在不需要你可怜。我堂堂东台舍人,什么女人要不到?
宁蕴盯着地底下的泥土。这人看来已是疯魔了不知多久了。
你许韶君见她不肯说话,更是来气,猛地伸手攫住她的脸蛋,逼着她看向他:你最好放聪明点,你不嫁也得嫁,不嫁?
许韶君冷冷哼了一声。你弟弟在哪里你还不知道吧?缘何没有来此?
宁蕴全身的热血沸腾起来,挣开他的手:你别碰他!末了又添了一句:我不会放过你的。
许韶君从来没看到蜜儿有这样反逆,倒是笑了:你若不嫁,这小子明日便送到圣上跟前。
二人正争持着,院落里来人了,许韶君便放下她理了理衣裳。来人正是张显瑜身边的女侍,来传宁蕴回去的。
宁蕴回到纱橱里,张显瑜便迫不及待地问:我问了林思泸,他也不知道怎么着。你能找到他吗?他答应过我,今日要来此陪我的。
宁蕴强打起Jing神:县主殿下所言的是自然是她的情夫。这个,素日里是如何安排的?
子鹤,每次子鹤带着戏班子、优伶来,都带着他来。他会装扮成戏班里扮演贵公子的人,来见我,他是会想尽办法,并且会始终风度翩翩。张显瑜眼内流淌着缱绻。
宁蕴鲜有地在她眼内看到这样的情绪,也有点意外,但是也无办法地摇摇头。
张显瑜一咬牙,眼一闭,道:他不来,我便不嫁了!
宁蕴惊道:倘若他此刻也在困境中无法脱身呢?
张显瑜哼道:我不管,他是盖世英雄,这点小事做不到,也是该和他背后的社稷一起沦为尘土。
宁蕴忍住了扇她耳光的冲动,道:这一点,奴家也想想办法忽而灵机一动,或许可以在此关头糊弄一下张显瑜。县主殿下,若是奴家可解决,还请县主先答应奴家一个请求。
玲珑县主点头:且说,好说的。
若是在今日,许韶君许大人向殿下请求任何事体,也请无论如何不要应诺。
张显瑜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物,但是也点头答应:可也,我答应你都是小事,我可以先帮你做了。我这诚意,可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一人。
宁蕴千恩万谢。先糊弄过这一遭,至少争取多一些时间来换取那脚踏五星的孩儿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