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绣屏风外,不过咫尺,高大的陈苍野声量洪壮:怎么回事?
奴家用茶时候不小心
你茶杯里茶不都是温热的?哪里洒了。陈苍野马上又看到桌上的两个小盏。还有人。
紫月想了一下,咬牙道:奴家身上来了,故而
陈苍野懒得听她,目光早在这房间里转了一圈。这房间明明暗暗倒有不少藏人的地方。这丫头不知道搞什么鬼,不过好歹是心腹,他也就只是笑了笑,挥袖在这屏风前坐了下来。
那个易大姐,是你安排进来的?
是。紫月道。她来此找事做,奴家听底下人说她能文善曲,便请来一看,果然,便留了在这里做个女相公。
可知底细?
金陵人士,夫亡无产也无依靠,去年带着女儿来了燕京投亲,结果亲戚也早死了。紫月叹口气。是个可怜人。女儿也是前阵子急病死了。
户籍、来历、家属可都是真的?陈苍野诘问。
真的。紫月道。
易大姐赤身裸体站在屏风后,大气也不敢出。水珠子在她身上滴滴往下淌。
紫月仍然泡在水里。三人态势,十分奇怪。
陈苍野道:女儿叫做十六娘子。紫月称是。小世子恐怕已将易大姐一家摸了个底朝天。然而,真金不怕火炼。
陈苍野按住额头半天:我昨夜一晚上没有睡。易大姐的女儿的琴谱我最近弄到几张废稿,都是托人在京郊她原住的地方掘地三尺找到的,琴谱已被孙翘藏着。你猜如何?
紫月摇头。
和宁蕴写曲的作风,几乎一样。陈苍野笑着。双目中分明有了难得的温柔。
水开始冷了。紫月道:可能都有不错的造诣,易大姐一家原也是金陵小康之家。
陈苍野道:可惜这十六娘子已死去。但是这样的良材,我断乎是不会放弃的,她母亲恐怕是山外有山。
最后这话是站起来,对着屏风说的。屏风内外,不过隔着一层薄薄的织物。易大姐捂着嘴。
陈苍野的脸仿佛就在眼前。你知道吗,那天,宁蕴在太子跟前即席替我续完了那首曲子我原是写给大哥哥的。后半部,我无论如何写不出来。是她完成了。
仿佛是我心中流淌出来的曲子一般。陈苍野笑道。不愧是我的尘玉。
易大姐双腿发软,眼见就要坐到下去。紫月忙打岔:小世子可否先劳您挪动尊驾?奴家先换个衣裳水有点儿凉了。
陈苍野一笑:稍后,叫易大姐来我见见。
紫月看了一眼屏风后赤条条的易大姐:大姐在外面,她最近和楼里的一个小戏子结了谊姐弟,正要办事。
陈苍野皱了皱眉,又笑了:好,我送她好礼来。便上前拉下了床笫与浴盆之间的帘子。换好衣裳,同我去看个物事。说着,靠在床旁边的贵妃榻上养神。
紫月一颗心又提了上去。她自小是万漾馆里教养大的一等一绝色,于陈芳野、陈苍野二人而言确是姬妾一样的存在,在他跟前赤裸相见并不为怪;然而屏风后
朦胧的纱帐后,看不出什么声息来。紫月小心翼翼从水里出来,谛听着帘外动静。
陈苍野毫无动静。易大姐身上水珠子都干透了,便同样小心翼翼地蹑足往前,往屏外看了一眼。这位小公子,长相极为俊雅可惜略瘦了些。这会闭着眼睛,她便也小心蹲下去,伸出手去,将屏风旁边矮几上搭着的她的衣裳一点点拖过来。这衣服就在陈苍野背后。
一件外袍拉了过来,麻溜披上。又伸手去拉其他衣裳。一件不知道什么被她抓住,正要使力,不料皓腕猛然被拽住,陈苍野使力一拽,便将易大姐拽出了这屏风。
正在此时,紫月猛然上前去,提起踉跄匍匐在陈苍野脚边的易大姐,噼噼啪啪就打了几个耳光:好个奴婢!让你伺候着,这会儿还偷穿我衣裳来了!
还未等易大姐和陈苍野有所反应,紫月便捡起易大姐扔在地上的衣物扔到发丝散乱的易大姐身上:滚出去,脏了我眼睛!
陈苍野的手在紫月打人的时候松了点儿,易大姐借着捡衣裳的时候挣开来;抱起衣裤便往门外跑。
站住。陈苍野慢悠悠地说。回来。
紫月呆了一瞬,忙道:下作胚子,日前才将你从你继母手里救了你来放你在这里帮我做点事儿,你倒胡作非为起来!明日便将你送到你舅舅家,让你嫁了人算了!
陈苍野看了紫月一眼。紫月噤口。
只披着外袍的易大姐,背对着陈苍野二人,犹豫了一会儿,转身哆哆嗦嗦走了过去。
面前这女孩儿, 身量萧条,皮肤倒是白,可是五官粗糙、皮rou松弛。两天白腿在他面前划过,在他跟前一跪。这女子吓得不浅。
陈苍野移开双目:滚。
易大姐麻溜拎起衣裳往外跑去。紫月见状,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
易大姐只披着外衣,衣服下面是什么都没有。紫月房门外僻静得很,她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