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哥儿便在二叔公家住下,但二叔公两个儿子已经分家,小女儿与他也聊不上什么话,云哥儿知道李赵氏不喜欢他,因此也少在她面前晃悠,每日吃过饭二叔公便让他出去玩,云哥儿每日每日坐在村头,每日都看不见阿娘的身影。
这日,二叔公吃完饭坐在凳子上抽旱烟,就看见云哥儿低着头走过来,二叔公烟头在石头上磕了两下,问道:“云哥儿可是有事?”
云哥儿抬头飞快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声音低不可闻:“……我想回去。”
二叔公皱了皱眉头,眉心上沟壑更深,叹了口气:“可是你二叔婆说什么了?”
云哥儿忙摇头:“不、不是。”云哥儿头垂得更低:“是我想回去了。”
二叔公定定看他半晌,云哥儿手指搅着衣摆,却不退后半步,二叔公心下叹息,说:“那你就先回家去住吧,只是每日早晚要过来吃饭。”
云哥儿一下子抬起头,二叔公又点起烟吸了一口:“你家那房子,明天我请人在外面建个篱笆,你一个人住得也安全些。”
云哥儿抬手擦了一下眼泪:“谢谢二叔公……”
云哥儿两日后就搬回了自己家,阿诺已经七天没有回来了,晚上从二叔公家吃完晚饭回来,云哥儿点上油灯,独自一人用被子捂着脑袋,眼泪将枕头浸shi了才睡过去,第二日又坐在村口等,有好事的村民吓唬他:“云哥儿,别等了,你阿娘跟人跑了!她不要你了。”
云哥儿便大声反驳:“你说谎!你是坏人!”
便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阿诺消失十天后,云哥儿终于在村口等到她了,彼时太阳已经下山,云哥儿一眼就能认出她的身影,跳下石头飞奔过去:“阿娘!”
“云哥儿!”阿诺蹲**接住他,紧紧抱着:“我的云哥儿……”
阿诺有些憔悴,但带了不少东西回来,还有贴身放着的五两银子。知道云哥儿自己一个人回家住后沉默半晌,随后笑着夸云哥儿长大了,只是背过身去放东西时抹了下眼泪。
阿诺带着云哥儿去了二叔公家,提了两块猪rou和一只鸡,二叔婆喜笑颜开,忙让他们进去,二叔公觉得没脸:“阿诺,叔父对不起你……”
“叔父说什么话。”阿诺摇摇头:“以后云哥儿还要叔父多照顾,家里那两块地叔父你们也去种了吧,我与云哥儿也没能力去种,荒着也是荒着。”
“这……”二叔公犹豫:“你即便不种,租出去多少能收点租金……”
阿诺摇头,只将东西递过去:“今晚我就先带云哥儿回去了。”说罢便拉着云哥儿走了,二叔婆凑上前来,看着母子俩背影:“你说阿诺这是找的什么差事?能有这么多钱?能不能让她带上阿月……”
阿月就是二叔公家的小女儿。
二叔公狠狠瞪了她一眼:“快闭嘴吧,你不要这脸我还要呢!”
“你……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都这把年纪了,我不攒点钱……你去哪儿!我还没说完……”
阿诺与云哥儿回到自己家,亲自下厨做了三菜一汤,云哥儿一扫而空,拍着肚子一脸满足:“阿娘,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
阿诺怔了怔,低声道歉:“云哥儿,阿娘明天便要回去了,你……”
云哥儿神色有些黯然,随之又扬起笑脸:“阿娘你能陪我一晚上呢,我已经很高兴了!阿娘你以后也常回来就是,我在这等你。”
阿诺轻轻笑了笑,神色间多少悲戚,只是云哥儿却看不懂罢了。
阿诺就这般县城佘山两头跑,只是每次都要十多天才能回一趟佘山村,而云哥儿也不像刚开始时天天等在村口,有时闲得慌了会自己去村子外边小河里摸鱼,每次拿给二叔婆时她总会笑一下。
李铁柱与洪生是村里的孩子王,十来岁的小孩,帮家里干完农活就集结起来满村子撒欢的跑,这日跑到河边准备下水游泳,就见一个小孩挽着裤脚在河里摸索。
“那人谁?看着有点点眼熟……”李铁柱小大人状抱着下巴。
洪生想了想恍然道:“好像是秋婆婆的外孙子,秋婆婆死时不还看见他了吗,只是那会他戴着孝,又低着头,所以没太看清长啥样。”
洪生口中的秋婆婆就是阿诺的娘亲,老人家留在佘山村,是以村里孩子对她还是比较熟悉。
“秋婆婆的外孙?”李铁柱挠挠头:“他怎么一个人在那?走,看看去。”
“嘿,小子,不能再往里面去了!那里水深。”李铁柱站在河边喊道,云哥儿听到声音忙直起身回头,却不小心脚下打滑摔坐在水里,溅得一身都是水。
“哈哈哈……”岸上一群小子抱着肚子笑得打滚,李铁柱声音最大,云哥儿咬着嘴唇,脸上通红。
李铁柱笑够了,弯腰挽起裤脚,下水走到云哥儿面前,伸出手:“起来吧。”
云哥儿看着伸到面前的手,顺着看上去,便看到一个黑漆漆的男孩子,李铁柱眯眼笑道:“你既然是秋婆婆的孙子,那就是我们的朋友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