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朝鱼想起柳伊诺最后的眼神就像她深信聂朝鱼会那样做一样,聂朝鱼会那么做吗?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事实上,人会碰到许多诱惑,聂朝鱼有时候是向欲望屈服的人,有时候谁都是。
问题是,乔洵,顾嘉,这种特定的人名聂朝鱼并没有和柳伊诺说过,因为并不是熟到可以分享继父的名字以及死去的母亲这样的关系,唯一的一次见面都是和质问联系在一起,非要说就是,泛泛之交。
那么,柳伊诺,怎么知道的,更可怕的事甚至不知道对方知道什么,知道多少,知道到哪种程度,有时候,就会猜想一定比想象中多得多,是自己吓自己,非常无奈不是吗。
“杀掉我……”她说,但是只要轻轻动一根手指就能满足对方的愿望,虽然这个愿望,需要打双引号。
“你在说什么?”
死亡是救赎,至少柳伊诺那样认为,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那时候很复杂,因为她好像,又拉了一个人下地狱,所以不介意再多一个,大概是这样。
聂朝鱼听见柳伊诺气若游丝地说,“我比想象中知道得多哦。”
后面是怎么样威胁的都知道,聂朝鱼深切被这样的要求震住,以及对方一心求死的想法。
聂朝鱼突然笑了,不知道是谁,但是他就像知道他们的意图,“所以说,你们觉得,我就会这样做对吗?”
聂朝鱼想和乔沉安静地生活下去,在于他疲惫的灵魂不想再发生什么波动,聂朝鱼当然希望乔沉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十七岁的聂朝鱼无意中知道大人的秘密已经足以痛苦不堪,乔沉,还是不要再体会一遍,更重要的是,聂朝鱼欺骗了乔沉,他欺骗乔沉和他在一起,因此隐瞒一个真相,那就是,顾嘉,在对方母亲的死亡方面,可能不是无辜的,顾嘉,是他的母亲。
聂朝鱼接近那个接近死亡的躯体,虽然接近死亡,或许对方比他还要清醒,比他还要清醒地告诉他杀掉她,比他还要清醒地诱惑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聂朝鱼不知道他的选择,到现在为止一直不知道,如果是他自己会怎样选择,五年前的聂朝鱼感觉脑袋里有个恶魔不停地驱使他那么做,比如匕首在他手上,因为敏感事件触发心里的恶魔,在说别人的命关他什么事,我只需要乔沉就好了,别人关我什么事,所以动手啊,这么做就好了。
是因为有个声音叫到头脑都快要炸掉所以没看见别人的动作,在聂朝鱼盯着柳伊诺的伤口,看见鲜血神情恍惚忘了叫救护车的时候,柳伊诺,用最后一口气,坚定地,毫不犹豫地,就着聂朝鱼的手把腹部的匕首使劲捅进伤口,聂朝鱼看见破裂的伤口又开始渗血,看见对方失去血色的脸,看见柳伊诺混合怜悯和所有复杂感情的眼神,直到那个身躯渐渐冰冷,变故发生在一瞬间,聂朝鱼觉得手脚冰冷,当冰冷的感觉从胸腔传到脑部,然后得出信息对方已经死掉并且他补了一刀,哪怕不是自愿的,聂朝鱼就知道,他已经没有选择。
像所想的那样会有更糟糕的,聂朝鱼不小心咬了一下舌头,会痛,就像他和乔沉曾经躲在厕所做ai那样咬到嘴唇,虽然这两件事天差地别不过因为会痛所以,都是现实。
在还没有人发现的时候,那个死去的人的电话响起来,聂朝鱼知道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就是这个时候,再也逃不开梦魇的声音。
在他僵硬地开始接电话的时候,被廉价的变声器伪装成的声音,之所以说廉价,是随便都可以买到的那种一听就是假声音的变声器。
聂朝鱼僵硬地接电话,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下意识的举动,然后听见有人说,“闭嘴哦,如果你不希望乔沉什么都知道的话,我的意思是,不仅仅关于你,还有很多。”
这个很多是什么聂朝鱼不知道,不过怎样知道到底有多少筹码是个问题,假如被欺诈反而是得不偿失。
那么,“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冷汗津津完全不知道对方的筹码,如果筹码不是足够丰富,不值得聂朝鱼花费五年的时间。
“你现在在想我是不是在骗你吗?”
紧抓手机直到那上面快出现裂痕,反正,聂朝鱼的手上已经有甜腻的鲜血。
“那么,给个提示,一个女人,在杀掉另一个人的时候,在完全没有人脉,没有地位,没有能力只能依靠不成器的丈夫,她为什么会轻易成功,第二,一个男人,和一个涉嫌杀害自己前妻的女人生活同床共枕依然相敬如宾,他们是夫妻吗?”
然后聂朝鱼指节发白恨不得通过手机掐死那个人,这毕竟是他最失态的时候。
“他们更像成功的交易者。”
是死亡的唱晚,可怜,太可怜了,他们说特别惨,但是还不够。
“还有啊,还有那个女人的儿子,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明明什么知道的那个人,现在,此刻,正恶意隐瞒着事实和他同床共枕做着情侣间该做的事。”
闭嘴!聂朝鱼或许想这么说,他自己也听不下去的所有话,真是惨,太惨了,一直被所有人欺骗的那个人,还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