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漆黑的楼道里没有一点光亮,有人从楼下上来,轻咳一声打破了这无边的静谧。
“这什么破地方,连灯都没有!”一个骂骂咧咧的年轻男声传入江予安的耳中,“还他妈收我一千块钱一个月。”
像是发泄般,在阶梯上狠狠跺了一脚,年老失修的声控灯仿佛感受到了来人的怒气,窜过电流,亮了一下立刻又暗下去。
江予安站在自家门口,钥匙还没放回兜里,高高在上地看着楼底那人。
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大概是这栋楼的新住户。
对方似乎也被江予安吓了一跳,本来以为这楼道里没有人,却在灯亮的时候看到三楼门口站了一个小男生,沉默着看他,像鬼魅一般出现,又随着灯光的消失一同陷入黑暗里。
“我Cao。你妈的,不出声站这儿吓唬人,有病啊。”
那人踏上一层层楼梯,走近了,江予安发现是个年龄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黄毛小子。
江予安一言不发,背着包往楼下走,刚与这栋楼的新住户错过,就听到三楼的房里传出女人的尖叫声。
黄毛小子闻声一抖,睁大着眼带着惊恐去看站在身旁的人,江予安感受到了对方的目光,平静地回望他。
那人顿时窜得比兔子还快,嘴里还不停地骂个不停。
老旧的楼房隔音差得令人难以想象,江予安到了楼下,就听到了男人在楼上大声地质问。
“什么?三楼住了一个疯子?那你他妈还收我一千块钱?”
他停下来,回身看着这栋低矮年久的楼房,它窝在这片土地上逼仄的一角,笼罩在周围高楼大厦的Yin影下。
几年前,Jing明干练的女人正好忙完公事,从合作方的公司出来,一眼就相中这栋楼,低跟亮皮的高跟鞋踩着污水过来,灰白的墙壁上贴满了薄而劣质的宣传单,上面贴着各类广告,看到出租房屋的时候,女人的眼里有了笑意,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第二天,江予安来到了这栋楼前,身后跟着一个唯唯诺诺的妇女,散着头发,眼睛从头到尾低垂着。
“别说我不照顾你们母子,房租的问题我已经沟通好了,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身着西装的女人笑靥如花。
“孙……”稚嫩的女孩声响起,刚想说话就被女人瞪了一眼。
“不能住这儿。”她小声反驳着。
江予安听到了女孩儿的话,嘴角含笑,“我觉得很合适,谢谢妈。”
是臭虫,就该活在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方。
“都会自己去改姓了,这声妈,我可受不起。”
江予安弯下腰送走母女两人,对频频回头的小家伙不闻不问,正打算搀扶着身边哆嗦的妇女往楼上走,却被对方利落地避开。
江予安慢慢收回目光,没想到他已经在这Yin沟里住了三年。
也不是很难过。
手机嗡嗡振动,他掏出手机,阮幺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着。不假思索地摁了锁屏键,跳出一个小框,红色的未接电话引人注目,这已经是第十五个了。
他收了手机,沿着熟悉的路往学校走,却在分叉口的时候,脚步一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条街,他少有来,街道上灯光亮得扎眼,行人如织,和他之前去上学的那条路截然不同,商店的模特身上已着夏装,明明今年还没立夏。
蓦地,眼睛里映入暖色的橘黄灯光,在一排排白炽灯的光下异常显眼。
是一家西点店。
他被玻璃橱窗里的蛋糕吸引了视线,停下脚来站在它面前。
白色的nai油覆满了整个方形的胚子,侧面呈水滴状般滑落,正中央画着温馨相处的一家三口,红色的果酱写着生日快乐。
他想到他许久不曾过的生日。
“小安,生日快乐。”男人笑着,脸上堆起褶子,声线温和。
画面转换。
他看到了男人挽着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走进了一家餐厅。
“阿明,你认识这个孩子吗?”妆容Jing致的女人开口问道,“他从刚刚就一直跟着我们诶。”
“我当然不认识,”他宠溺地拍着女人的头,“这小孩儿大概走丢了吧。”
“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毁了我生活!”男人朝角落里的母子嘶吼着,双目猩红。
一把抓过女人的头发,摁在地上,拳头疯狂地砸在她身上,尖叫声和哭泣声同时响起。
房间里烟头上的火光忽明忽暗,男孩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抱住手臂蜷缩着身体,已经破烂的衣服连柔软的腹部都盖不住,纤细的面料粘在烧烂的皮rou上,很疼,但是他还是努力往下拉着衣服遮住身体。
眼前又闪过红蓝相间的光,在巷口不断闪烁着,他看到男人被拉进了一辆车里。
“这么小的孩子,你想让他跟你一起流落街头吗?刚刚来的路上,还看到他和野狗争食,真是可怜啊。”
他已经和母亲流浪在城里好几天了,面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