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铖在房间里躺尸一整天,第二天才恢复了些许,想起傅云祁给他的新权利,在宅子里四处走了走。路线大多在逃跑前偷偷摸摸记得透彻,而仓库和书房这类敏感地点依旧禁止进入,一下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屋子的北面有一个大阳台,陆铖站在楼上,看着冬季凋零的花朵和依旧碧绿的枝干,有些出神。
时至今日,曾经的日子恍如隔世,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又好像没有。待在书房那段时间,那一句“处置陆桓舟”的命令,他还犹记在心。虽然没了下文,但是此中疑点重重,还有什么关键之处,尚未显山露水——
陆桓舟要杀的是自己,不是傅云祁。傅云祁为何要对他下手?
被抓不久,傅云祁能从主宅D城瞬间移动到遥远的Y城找到他,动作可以说是快得不能再快,难道是一时巧合?
再推到更前面。假设自己被抓是因为动了傅家的枝脉,身份说是囚犯也不为过,营救一个一文不值的囚犯又是出于何种立场?
再者,倘若当初没有被傅云祁囚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暗处虎视眈眈的陆桓舟能更快更方便的下手……
陆铖穿着单衣吹着凉风,却也不觉冷。身后的动静极轻,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生人的靠近。一瞬间转身做出半防御的姿态,陆铖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鼻子,眉骨的框架有些像傅云祁,但是狭长上挑的眼睛中透着一丝魅,下颌的棱角也更加柔和,薄唇看着无情而凉薄。??
这人西装革履,领口衬衫松松垮垮解了两颗扣子,陆铖一身居家的单衣还踩着拖鞋,这一眼看去不知谁是主谁是客。
傅云河心思Jing明,远远看到人,不动声色揣了一肚子的坏水。
?“哟……笼养改放养了?”?
陆铖脸色黑青,脚后跟微微往后扎实了,一动不动。?
?——倒是聪明些了。?
看着这人越靠越近,但的确感受不到袭击的意图与杀气,陆铖不敢轻举妄动,全身紧绷,如一把蓄势待发的弯弓。
??“你……”?
傅云河笑着贴上去,直到弯下腰的吐气都贴在陆铖脖子上,“裤子穿反了。”??
陆铖炸了毛般的满脸涨红。手足无措的低头一看,Cao你妈!!!!明明没有!??再抬头,哪里还看得到人影。?
被这么一折腾,观景或是探查都没了兴质。光着脚踝,的确有点冷。
陆铖踩着拖鞋慢慢往回走,路过会议室,听到里面传来些许动静,再仔细分辨……是傅云祁。门口无人,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身体微倾,向房门靠去。
??“……比之前预料的要棘手。”
?“北边那几个区域,准备都做充分了吗?”
?“按照预计的上中下策,都到位了,人员随时调用。我这功夫是做足了,只是……”??
傅云河说到一半,微微顿了顿,余光瞟了瞟门口,傅云祁面无表情,不动声色,而偷听的陆铖猛的反应过来,连忙放轻脚步猫着腰快走回了房间。明天就是下一项课程,好不容易身体状态恢复了大半,他不想被当场捉住罚一顿,前功尽弃。??
人走远了,傅云河扶着额头叹了口气,“纵容溺爱,是不是要有个限度。”
?内心还有一句没说出口:我他妈还是你亲弟弟,从小到大也没见你这么护过我。?
?回房间忐忑的躺了会儿,见没人问他罪,陆铖这才安心下来。
晚饭又是一桌子清蒸海鱼虾蟹和一堆绿油油的蔬菜,陆铖挑着菜里的rou丝儿,苦着一张脸,兴致缺缺的扒了几口就回房了。?
在傅家呆了多久,陆铖就感觉自己吃了多久的斋饭——别说吃香喝辣,就连荤腥都点到即止。他开始怀念之前许姨做的拿手好菜,麻辣水煮鱼、口水鸡、龙抄手、椒麻鸡、剁椒鱼头、辣子鸡丁、蒜泥白rou、麻辣小龙虾……
想想口水都要留下来。
?这导致,第二天知道他接下来要出门的时候,陆铖两只眼睛都开始放光。虽然傅云祁的原话不是这么说的,原话是:??“楼下侯着的人,是你接下来需要完全听从其部署的对象。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如果他没让你回来,你也不必回来。一周后,我会问你学到的东西。”?
?不必回来。?这四个字,简直大号加粗闪烁着金光——?
?“另外,你的腰腹力量太弱。每天五百个仰卧起坐,回来了我也会检查。”?
去你的太弱。
傅云祁的评价不是无凭无据。是什么原因,陆铖心里明明白白:自己哭泣求饶的模样尚历历在目。只是眼下寄人篱下,不得不从,点头乖乖应了,心底恨不得把傅云祁三个字和所有相关的联想记忆从脑袋里刨除。??没什么东西可收,简单打包贴身的衣物,陆铖就下了楼。等他看清楚楼下门口候着的人,尴尬的愣住了。
?这、这不就是——
?他那天挟持打晕了的司机。?
?傅云祁这是想重翻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