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这个应该就是苏香减所说的那座山顶木塔了吧。”
“应该就是了。”
“谢大人,你说,这里关着的会是什么呢?”
谢必安凝眸道:“她不是说了么,一只魔。”
“……好吧。谢大人,属下其实一直很好奇,魔这种灵物,是借由什么而生的啊?”
谢必安抚着青青的一条小辫子,若有所思地说道:“人兽草木,皆有执念。执念不化,积蓄久矣,则成魔。”
“那么谢大人,你瞧得出里头那是什么魔吗?”
“我暂且还看不出。”
“那,这魔物放出来,会对世人有危害吗?”
“……世间有害的东西多了去了,还少了这一只魔吗?”
青青愣住,与谢必安面面厮觑。
“好吧,那为了救董公子一命,我们就还是如了苏香减所愿吧。”
青青其实还想问谢必安更多,关于谢必安来常熟的真正目的,关于谢必安附身赵筠溪的真正目的,但她总觉得还不是时候,谢必安看似亲和无间,实则秘密一箩筐,哪能轻易套出。
“我们去找那什么云窦山房吧。好像不在山顶上,谢大人你看,那边儿有条石阶道。”
顺着一条长长的石阶道走下高台,青青见到了一处小木屋,敞门开户,屋内乌漆嘛黑,昏昏惨惨,瞧不清个真切。
“谢大人,我们要不要去里面看看?”
“你且等等,我闻出,里头有野鬼!”
说话间,屋内逐渐卷出一抹殷红似血的浓烟,烟兴寒风起,交织弥漫,缥缥缈缈,勾勒出似是女子身形的轮廓。
借着萤虫之芒,恍惚看到女鬼的半面是白骨森森,半面是新娘红妆。
青青本能反应地想要去掏身后的桃木剑,却被谢必安按住了。
“那女鬼,好像有话想对我们说。”
然而女鬼只是掐着尖尖的嗓子,朝着青青,一面走,一面唱起曲子来。
“是人非人心不别,是幻非幻如何说?虽则似空里拈花,却不是水中月……”
唱完这两句,女鬼正正好走到了青青面前,转瞬间化成了一盏闪着黄光的白皮红花灯笼。
青青有些懵地拾起灯笼:“谢大人,这、这灯笼,我们要不要给它烧了?”
谢必安笑道:“这叫牡丹灯笼,是一个罕有的宝物。她走向你,是选择了你做她的主人。你且好好留着,日后必有大用。”
青青虽是博识,却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什么牡丹灯笼,好奇地打量了许久,不免被其怪诞诡奇的气氛打动,便提在手中。
“我们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路,青青逐渐发现状况不对了。
在牡丹灯笼的映照下,尘烟蔓草、云烟覆护的深山变得更为Yin森可怖。时可闻凄哀鬼哭,天低鸟泣。但觉飒飒寒风,送声萧萧,乌障朔气,见者谁免悲咽心梗?
再入深处,忽现数十鬼魅,朣朣朦朦,披头散发,垂胸歪腰,颤颤巍巍地在林中飘忽游荡。
“谢、谢大人!有鬼啊!有鬼啊!”
谢必安皱眉道:“夏青青,你见过的鬼还少么?”
“可是、可是不晓得为什么,在这盏牡丹灯笼的映照下,这些鬼就显得特别可怕……”
“……你还是早些重拾旧业吧,看把你给憋的。”谢必安忽地停下脚步,读起地上的一块破牌匾:“云窦山房?”
不知不觉就到了。
此处古木参天,林荫夹道,怪石嵯峨,又可俯瞰虞山全景。想来从前应当是一处观景胜地。
谢必安很是期待地拖着瑟瑟发抖的青青朝山房疾步冲去。可疑的是,围绕在山房附近的群鬼,见到谢必安竟没有丝毫惧意,反倒徐徐逼近。
山房共三层,底层厅堂的大门敞开着,及待靠近,才发现那是一座灵堂。堂内左右两盏残灯伴侧,两贴黄纸在墙,中间供奉着三座灵牌,幽怨沉沉,如泣如诉。
右起第一座灵牌,上书:常州府无锡赵士忱之位。
右起第二座灵牌,上书:嘉兴府平湖郭一皋之位。
右起第三座灵牌,上书:苏州府同里萧明卿之位。
“萧明卿!!!萧伯伯的灵牌,萧伯伯的灵牌怎么会在这里!!”青青惊愕地摔下牡丹灯笼,抓起灵牌不敢置信地读了又读。
“怎么了?有你认识的人?”
“是我一位故人的父亲,他的灵牌……萧伯伯是五年前病死在苏州的,灵牌怎么会在这里……这鬼地方,看起来十年八年都没有人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