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舌暗,苔白,脉弦细,气血两虚,面色不华。虽然并非要病,但我观公子血滞身寒,怕是久病入络。往后还需以人参养荣丸供着。”大夫看完了诊,临走前还不忘多问了一句:“公子今年贵庚?”
四姨答:“二十有四。”
大夫道:“正是壮年,又保有长久滋养,怎么还是会虚成这样?看脉象,也不像有其他病害的样子。老夫斗胆进言一句,公子还是宜少近女色,早日成家,酒rou亦莫贪。再或者,请个道长来,驱邪净秽,即便没有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也总归是有些益处的。”
四姨便问:“胡大夫可有什么高士推荐?”
大夫道:“城隍庙门口有个女大仙,姓夏,年纪不大,本事不小。老夫知道的不少死人,都曾被她救活过。老夫力所不能及的,那个女大仙却能轻松相助。”
四姨记下了这个名字,待送走了胡大夫后,立即唤来董母最信任的那个大丫鬟去打探这位姓夏的女大仙。
半个时辰不到,丫鬟就回来了。
“怎么样?那位女大仙在么?”
“回姨nainai,城隍庙门前确实有个女大仙姓夏的,可是、可是奴婢看她模样,可能最多十一二岁,甚至可能都没有,小娃娃一个,哪里会通什么仙术啊。”
“你可有试着向她问些话?”
丫鬟很是勉强地摇头道:“姨nainai,且听奴婢一句劝,咱们苏州城啊别的不多,江湖骗术的花样最是多。这样的小娃娃,多半是家中贫寒,被教唆着出来,打着个神童的名号招摇撞骗。你说她这么小一个孩子,就算真骗了你一把钱,你也不好教训她是不是?打个娃娃,算什么说法呢?所以才能屡屡得逞。”
四姨叹道:“这么小的娃娃,就出来骗人钱财了,如今这都是什么世道。罢了罢了,还是去玄妙观或上真观求位正经的真人过来看看仙儿。”
几日后,玄妙观的李真人应邀来到筼筜园。
一进门,李真人就笃笃判道:“狐Jing!这园中,有狐Jing作祟!”
董母听到,差点就要给李真人拜下了:“真人!求求你,救救我儿吧。我儿九岁时,就曾有个游方道人为他算命,说他这一世注定要娶狐Jing为妻。莫非,这狐Jing已经到来了?”
李真人却哈哈笑道:“方家快起。老道只问你一句,若这狐Jing要嫁令郎,你可答应?”
“这……不行!绝对不行!”
李真人捋捋长须:“可这狐Jing道行不浅,正面硬碰,老道也不一定是她对手。这样,方家你且再等上三个月,届时会有一位从昆仑归来的高士,若能有缘,老道会试着劝服高士来拯救令郎。”
“三个月……那这三个月里,要是狐Jing再来招惹我儿,怎么办?”
“你让令郎把老道的这杖拂尘挂在床头,保管那狐Jing再不能靠近。”
三个月后。
某夜,风云密卷,天色昏惨。
“董公子……董公子……”
庭院沉沉冷侵衣,更阑人静月勾廊。睡得正迷糊的董疏仙,忽被窗外的寒风和呜咽声惊醒,连声呼唤陪床丫鬟,却无一人应起。
“董公子……你害得我好惨啊……你害我死得好惨啊……”
眨眼间,一个披头散发的青面女鬼已坐到了董疏仙床头,吓得董疏仙瞬间魂飞魄散。
“姑……姑娘,你、你是何人……”
“我就是被你害死的梁玉娇……”
“梁姑娘!你……”
“你为什么害死我!你说!你为什么要害死我!我与你无冤无仇!”
董疏仙颤抖道:“梁姑娘,董某这几个月以来,一直被锁在家中,半步未出大门,三个月前,偶听闻姑娘死讯,这才病倒在床,又怎么能害死姑娘你啊……”
女鬼冷笑道:“若不是因为你迟迟不肯娶那狐Jing,那狐Jing又怎么会心生嫉恨,遂起杀心,深夜之中,将我掐死!”
董疏仙惊愕万分:“你说什么……你说杀死你的是狐Jing?因为那狐Jing想要嫁与我?”
女鬼道:“不错。那只千年狐Jing,在太湖修炼了千年,还长出了两条尾巴,本来仙途可期。十五年前,偶经历练,来到苏州城,对你一见倾心,便起了仿效白素贞的俗念,想要在你长大后,嫁你为妻,可你偏偏几次三番地要与其他民间女子定亲,狐Jing心生嫉恨,就把她们全都杀了。”
董疏仙听完女鬼的倾诉,神色渐渐缓和下来,眼神中竟不觉有了些冷意,但声音仍是温和地问道:“你说那狐Jing是不是很傻,既然那么想嫁我,她只要化成那与我定亲的女子的模样,不就好了吗?根本没必要大开杀戒,亦能得逞。”
女鬼却道:“因为她根本就不想以别人的模样活着,她所化成的人形那么美,凭什么还要委曲求全地变成别人?”
董疏仙冷笑道:“她很美吗?她能有多美,是不是和枕山楼的苏香减姑娘,一样美?”
女鬼一听,哈哈大笑,一拂长发,青面转白,森寒气渐消,徐徐间变回了一个温婉清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