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对于周遭的奇妙变化却表现得并不意外,她只是带着释然和解脱的笑意缓缓走到清澈的小溪前。
“喝下这汪溪水后,我就要忘掉所有那些前尘往事了。”
她合拢掌心,掬出清水,一饮而尽。
甜甜的。
她甜甜地笑了。
真好。
青青再一次回望,可谁也看不出她在回望什么。
也许她只是试着在心里做最后的切断吧。
顺着溪水流淌的方向往下走,青青见到了村落,炊烟,牛羊,青石路。
她踏着坚定的步伐走下去,走了一整个白日,直至深夜才走回苏州城。
这个时候城里已经开始有士卒抓犯夜的了,她刚找了个城墙边的狗洞钻进去,就被逮了个正着。
关进了牢狱。
真是个令人意外的收尾。
翌日谛闲接到通告,花钱赎她出狱的时候,他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谛闲只是甚为无奈地为她拍打身上的泥土,为她整理脏乱的发丝,为她煮上一壶热茶。
“你究竟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事。你可知你这次消失了差不多四个月,四个月啊!我差点就要去官府登记你的死亡了。”谛闲摇摇头道。
青青从里屋出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披着长发,一面梳着头,一面笑道:“四个月?敢情现在已经开春了?”
谛闲道:“槐夏都快到了。”
青青道:“哎呀,那岂不是错过我生辰了。算了,没事,改明儿咱俩补过就好。哎,源源,既然都开春了,我也满十六了,可以去申请女户了呢。你哪天陪我去走一趟,还有申请文书也要你为我代劳呢。”
谛闲道:“你!你在想什么呢,你还没给我好好解释一番,你这些时日都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了。还有,你怎么就犯夜了呢,你的法力呢,夜深了就不会自己施法回屋?”
青青一脸闲适地笑道:“我已经没有法力了。”
谛闲惊道:“怎么?”
青青道:“此事说来话长,等过几日我状态好些了,再同你慢慢解释罢。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没有法力了,也不会再去做鬼商了。”
谛闲悟道:“你这次是不是,是不是又往背Yin山去了?你不是和我说过,不想再为白无常狗苟了么?”
青青道:“是啊,不会了。我这次出去,可办成了不少大事呢。反正我在地下已经是死了,无论是范无救,还是谢必安,他们都会以为我已经死了。就算若干时日后再被逮到,我也已经没有了法力,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谛闲道:“青青……虽然不知道你又设了什么局,但,若这是你自愿的选择,我无话可说。”
青青道:“两虎相斗,必是双残。我无论站在谁的那一边儿,都不会有好下场的。这次叫我巧拾到了萧存意这个机会,撇个干净,也是自在。”
谛闲懵道:“萧存意?萧存意……对,他是死了,去年岁末死的。也就是从那夜起,你消失不见。果然你的失踪和他有关系么!”
青青道:“不然还会因为谁呢。他一个文曲星下凡,死后自然是由我引渡的。他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书生,背后秘密多着呢。地下许多人都争抢他,我无论帮哪一边儿,都是自身难保。无可奈何之下,我便借坡下驴,在他面前使诈假死。虽废了我一身法力,但至少,我从此可以干干净净地回到人间,自由浪荡了。”
谛闲却依然不死心地追问道:“你俩之间,还发生了什么?”
青青洒脱地笑笑:“没有啦。”
谛闲道:“就那么简单?你和他之间就再没说什么了?”
青青道:“有什么好说的。他死着,我活着,Yin阳相隔,各自天涯,还说什么呀。”
谛闲犹豫道:“可是……算了,你既然都放下了,我也懒得管你那么多。你不在的这一阵,你的税钱,房钱,都是徐晏熙为你交纳的。你有空就去他家里走动走动,把钱还给人家,别老占他家便宜。”
青青笑道:“徐二哥哥真是个有心的大善人。想来,我办女户的事,应该也可以托他。”
谛闲纳闷道:“你还认真要办女户?你之前不是说,等满十六的时候,必要开始考虑嫁人的事了么?”
青青道:“我已经不想嫁人了……”
谛闲愤而打断道:“难道就为了萧存意那个没良心的,你就要孤寡终老?!”
青青抿嘴笑道:“你急什么呀,我只说不嫁人了,又没说不招婿了。”
谛闲道:“招婿?就你?你有几文钱可以招婿啊?怎么越长大越发没有正经样子了,什么奇思妙想都敢有。”
青青道:“这不是奇思妙想,这是我慎之又慎的考量。你也知道的,现在可流行女方招婿了,人家萧存意那样高傲的天之骄子,不也去做伯府的上门女婿了。爹爹从前总爱教训我,做人啊,定要挺直了腰杆,说话大声,善于计划,才不会被人欺负。可女子嫁了人后,什么都指赖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