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青青和刘大娘在耳房内休息。谛闲则守在院外。
子时正,Yin风大作。青青被冻得在睡梦中打了个哆嗦,醒来时不免也惊起了刘大娘,说了几句话后两人便听到秀娘闺房内传来悲怆至极的呜咽声。
“秀娘!是秀娘回魂了么!”刘大娘忙披上褂子奔过去。
青青也紧随其后,还顺脚去院外拍醒了谛闲。
结果三人赶到,只看到剪秋坐在秀娘床前掩面泣泪。
刘大娘不禁骂道:“你这死丫头,大半夜的在这哭什么,可吓坏我了。”
剪秋听见,抬头见了刘大娘到来,先是惊喜后是窘迫地往床帘后钻。
刘大娘更恼了:“哎这小蹄子,我正和你说话呢,你躲什么躲呀。我让你看好小姐,你光哭个什么劲,给小姐抹脸捂脚了没有?”
剪秋却哭得更凶了:“娘!娘!女儿的命好苦啊……”
刘大娘愣了一瞬,顷刻间便意识过来:“你是……你是秀娘?”
“秀娘”抱住刘大娘继续哭道:“娘,是我,是我啊……女儿终于能从那可怕的梦里回过来了,呜呜呜!”
刘大娘本来是激动的,可好似又在犹豫着想了什么,并不敢搂过“秀娘”,却焦急地回头去寻青青,幸得青青此时已赶到。
“居士,您快帮看看,她是我女儿么,是么……”
青青忙从怀里掏出八卦镜照了又照,并与床上所躺卧的刘秀娘面容比照,点头道:“不错,秀娘的确回魂了,正附在这剪秋姑娘身上。”
刘大娘不敢置信地捧着剪秋脸蛋瞧了几眼,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心头情绪,紧紧地将其搂住不放:“我的儿啊!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母女俩拉扯着哭作一团,不顾旁人地哭了许久许久才收得住眼泪。
“秀娘,你究竟都受了什么冤屈,快快对我和这位居士道来。”刘大娘心疼地为女儿擦着泪痕道。
“秀娘”黯然道:“也不能算是冤屈。走到如今这一步,我只怪自己浅薄愚蠢,怨不得旁人。”
于是“秀娘”先是陈述了自己如何倾慕柳秀才不得,而后又大闹赘亲队伍,遇到跛足道人的事,确是与剪秋所言无差。
“这面通灵镜的彼端,是一处如仙宫般缥缈的境地。我每夜睡前翻照,入梦后就会进入其中,与柳郎相会。”
刘大娘不解道:“他既不喜你,又怎么愿意与你相会呢?”
“秀娘”道:“因为在镜中,我会变了样子,变成另外一个女人的样子。”
青青道:“另外一个女人的样子?变成了谁?”
“秀娘”啜泣道:“其实柳郎心中最最喜爱的是他的小表妹,只不过他的小表妹钟情他人,不愿许给他,他才不得已娶了顾家六姑娘。于是我进入镜子后,就会变成他小表妹的模样,他一见到我,就爱个不停,与我如胶似漆,对我说了好多好多令人动心不已的话儿,我们俩过着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
青青悟道:“原来是这样!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与他相会的是你。”
刘大娘却忧心道:“你们俩,在梦里做了夫妻?你们做了那些苟且之事?!”
“娘,你也知道的,女儿心里只有他一个,争奈他从不曾怜惜过女儿一丝一寸,女儿如何甘心过!进入了镜子后,女儿就可以变成另一个人,柳郎也宛如变了一个人,他变成,他变成女儿这辈子都渴望不来的样子。在梦里,他待我情意款款,真挚体贴,温柔甜美……那些时光,女儿就如同着了魔一样,无论如何也撒不了手,离不了他啊!”
谛闲听到这里,摇着佛珠出了门去。
刘大娘痛苦地捂着心口道:“秀娘啊秀娘!你怎么能这么傻啊!他爱的不是你,你不过是满足他欲求的一重替身,你贪图这些虚假破碎的甜美,有什么用!有什么意义!还害死了自己!值得么……”
“秀娘”听了这话,扑在地上又开始嚎啕大哭。
青青忙劝道:“秀娘快莫再自责了,是这镜子害人不浅。情与欲二字,天下有几人能看得开。秀娘年纪还小,犯这样的错误也是情有可原。莫再哭了,秀娘可否往下说说,遇害当晚你都遭遇了些什么。”
“秀娘”泣道:“在那晚之前,柳郎告诉我,他的正房娘子顾六小姐已开始怀疑他照镜子的事,怕是以后都没法子与我常相聚了,我们二人因此哭了许久。柳郎走后,赠我镜子的跛足道人现了身,又说要给我提供法子。如今想来,这一切都是那跛足道人给我设的套!”
青青道:“他又给你提了什么法子?”
“秀娘”道:“他说,只要我把自己的一缕发丝和一些指甲片给他,他就可以帮我附身到柳郎小表妹身上,从此与柳郎做个真真儿的夫妻。”
青青道:“你此时附身到他小表妹身上又有何用,他都已经娶亲了。”
“秀娘”道:“他娶亲了,我也可以去给他做个妾室或外室啊。只要他真心喜爱他的这个小表妹,名分什么的又有什么打紧。”
刘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