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同性结婚已经被社会认可,但歧视依然根深蒂固的存在。可是安若尘的母亲秦韵不仅认可了苏木叶,还在结婚时为他们办了酒宴。安若尘母亲这一举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苏木叶在婚礼上抑制不住地激动,但有点高兴过早了,因为不知道自己会英年早逝,他以为他会一辈子幸福的。
此刻,安若尘死了名义上的伴侣,推迟了前往国外的合作会谈。
在葬礼上,他向吊唁的来宾一一表示感谢,在灵堂前矜持地哭着,默默地留下眼泪,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直到助理给他递了纸巾。
这场葬礼其实并非为死去的苏木叶办的,就跟结婚时一样,不过是商界的一场大型社交,谁管死了谁,不过是借口多攀附几个权贵。
葬礼过后,安若尘依然每天工作,在葬礼后的第三天他就前往美国,漂亮地谈下了一个大项目。合作方还对他新丧偶表示同情,是的,没人知道他离婚了,除了那天陪同他去的戴锦年。
在安若尘出差期间,他将苏木叶的尸体藏了起来,所有苏木叶的亲人都没有见到苏木叶最后一面。安若尘觉得怎么能让不相干的人在他的棺椁前掉眼泪,从苏木叶为了他和家人闹翻以后,苏木叶已然是他的私有财产了,只有他安若尘是苏木叶唯一的亲人。但安若尘此时仍然只是一种商人思维,占有自己既有的财物,而不是爱人。
在外人的眼中安若尘无比的正常,但作了他三年秘书的戴锦年和一手培养他的秦韵知道,他的内里空荡荡,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习惯使然,只等崩溃的那一天,世上再无此人。
终于看不下去的秦韵,去了苏木叶生前和安若尘的家,安若尘本来已经搬出来了,在苏木叶死后又搬了回去。
秦韵看到坐在沙发一角双手抱膝的安若尘,突然觉得眼熟,这不是那个迷得他儿子丢了魂的医生最喜欢的坐势么,秦韵脑海中立马就浮现出苏木叶眼睛转都不转地盯着他儿子看的模样。
安若尘目光空洞的看着八点档的狗血剧情,本来他从来不会看这种电视的,但苏木叶说他身上一点生活气都没有,需要向这些剧情学习一下,虽然安若尘嘴上抱怨着剧情多么无脑,人物多么苍白,但还是在苏木叶不值班的时候陪他一起看,看着看着两人就滚在一起了,在这个宽敞的沙发上,有很多安若尘的记忆。
安若尘知道有人进来了,但没有去管进来的是谁,能进这间屋子的人不多,但再也没有那一个他等的人了,直到秦韵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嘴里还说了一句:“不要挡着我们看电视。”他拒绝去看他母亲的脸,仿佛在回避着什么。
秦韵不知道那个“们”在哪里,她从头到尾没有再说一句话,摇摇头离开了这间屋子。
安若尘的母亲是政客,他没有父亲。他的母亲不懂什么是爱。他的父亲在浴室自杀的时候,她看着浸在血水里,逐渐冰凉的人,嘴角上扬,骂了句:“蠢货。”
安若尘的母亲不懂爱,所以他也不懂。或许正因如此,安若尘的性向不同他人。
为了历练安若尘,秦韵没有给他任何少爷的待遇。他很小就要学会照顾自己,保姆的作用是让他不受伤,而不是让他五谷不识。
当安若尘学会了生存技能,确定即使没有任何亲人,他也可以活下去之后。秦韵开始训练安若尘的思维和眼光,酒桌上的应酬、待人接物的辞令、股市的变动等等,这些都成为一个高中生的日常。
安若尘的每一天都是安排好的,生活中唯一能咂摸出一点乐趣的,可能就是每周的钢琴课。学习对于安若尘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很快他就考了十级,他母亲就让他停了钢琴课,他其实有一点点遗憾,但相对于他规划好的人生来说,这不算什么。
秦韵并没有让安若尘跳级,并不是不可能,但秦韵说不能揠苗助长,在课余安若尘像个成年人一样有自己的事业。
安若尘很不理解周围的同学,学习明明这么简单,怎么会有人觉得难呢,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更难的东西,比如股市的折线图,比如他寒暑假实习公司的报表。
就像很久后的某一天,安若尘突然明白,任何事都是相对的,世人爱一个人很简单,但他怎么也学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