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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卿曾经想过很多种发生在老刘身上的结果,也想过很多好的坏的回忆中的细枝末节,但最后他发现,老刘之于他而言,只有恩师二字可以相称。
师母的泪在阮卿进房间的那一刻就没有停过,阮卿从一旁的桌子上抽了几张纸,递给她说:“师母,老刘会好的。”
师母接过纸,再次擦干泪水,对阮卿说:“阮卿啊,你刘老师现在还不能说话,他知道你要来,提前写了信给你。”
阮卿问道:“老刘好些了吗?”
师母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医生都在努力了,现在他能不能醒来,全靠造化了。”
在这时,阮卿憋着的情绪差一点就要释放出来,但他最终还是坚持住了,没让自己在师母面前伤心。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师母一起等待,等老刘醒来。
阮卿问道:“信在哪儿?”
师母抬手指了指桌边的柜子,“就在柜子里,你去拿吧。”
阮卿没有马上动身,而是走到师母面前伸出手来给了一个拥抱。
“你长大了,懂事了。”师母也算是看着阮卿长大的。
阮卿还在杭市读书的时候,初高中的班主任一直都是老刘,老刘一直都很喜欢阮卿,经常待他去自己家开小灶。那时候阮卿缺乏照顾,学校有寄宿,一般的学生都是走读,只有阮卿是寄宿。
那个时候,阮卿缺乏的家庭关爱,都在老刘家得到了补偿。
阮卿也一直把老刘和师母当做自己父母一样的角色,除了敬重之外,还有一种非同一般的情感。
师母看着阮卿长大,阮卿也懂得感恩,时长给老刘打电话。
阮卿松开手,走到柜子面前,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封信件。
“老刘要我告诉你,不要在医院看,等你回家了再打开。”师母说道。
阮卿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但他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老刘,就把信件捏在手中。
“好,我回去再看。”阮卿缓缓地说,说着,走到老刘的身旁,低**,握住了老刘的手。
老刘的手异常冰冷,上面的茧已经铺满厚厚的一层了,如今看上去,像是受伤的穿山甲的背。
他是人民教师,他无私奉献着一切,即使病倒累倒,第一个想的,也是学生。
阮卿知道,老刘和师母的孩子常年在国外读书,他没有时间回来看望老刘;阮卿也知道,师母也有意隐瞒,不愿意把癌症的事情说给孩子听。
他们承受着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给至亲之人咫尺相隔的距离。
我不告诉你,也不需要你担心。
只要你们好好的,就行了。
阮卿出了病房的那一刻,终究还是哭了。
肖度一直在病房外面等着,看到阮卿出来的这一幕,什么也没说,直接抱住了他。
阮卿抱住肖度,紧紧的。
“肖度……”阮卿声音哽咽,“我……”
肖度食指放在阮卿的唇上,“不用太伤心了。”
“他……老刘他真的很好……”阮卿看着肖度,“他从来都没有给过我任何压力,在杭市上学的时候,我一个人,那时候都是他照顾我,现在他得了癌症,我一点儿忙都帮不上,我……”
“不。”肖度说,“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肖度……”阮卿嚅嗫地说,“男朋友……”
这一声“男朋友”,让肖度的心彻底软了。
肖度知道,阮卿一直都很脆弱,他不愿意把负面情绪分享给任何人,也不愿意把烦心事说出来。肖度不知道阮卿曾经是如何生活的,有没有被为难,但现在他看得出来,阮卿从老师那里得到了很多的帮助,那是谁也无法企及的。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阮卿,这也是他的职责。
他们走出医院,阮卿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出了医院之后情绪稍微恢复了一点儿。
肖度拦了出租车,“好点儿了吗?”
阮卿点了点头:“好多了。”
“不要太难过。”肖度说,“我在。”
阮卿的手被肖度拉起。
“嗯。”阮卿郑重地点了点头。
在出租车上,阮卿差点忘记杨奥的事情,他立马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发现杨奥给他回了。
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没事。
阮卿关了手机,倒吸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把手机打开,拨了杨奥的电话。
这一次他没有等多久,杨奥直接接通了。
“喂?”
杨奥的声音很粗,像是被大理石磨透了。
“你怎么了?”
“没事。”杨奥说。
“我去看了老刘了,你怎么不在?”阮卿问道,“我那时候打你电话你也不接。”
杨奥轻描淡写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