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息事宁人?”
龚玉修指的是他对那个在今晚童装店内对他们表现的相当不耐的售货员的态度?他的那种态度会给兜兜带来影响?王瑞源特别想说,你当兜兜真如他所表现的那般纯良么,他家儿子最有主意了,别看个头小小心思可一点都不小,就你们俩今天那旁若无人的态度,我就算赔再多的笑脸也影响不了谁啊,人家那股不耐都写在眼角眉梢了,也不见你们有任何的不良反应,从脸到表情无不如出一撤的——淡定。我能影响谁?要是真给他影响了,兜兜今天还能如此?早跟着他老爹——我,出来了,何故招人嫌?!
不过这些想法也只是在王瑞源的脑中稍纵即逝的冒了冒头儿,跟着他就觉得龚玉修的说法还是非常的有道理,即使他也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好了,这个你可以在今晚睡觉的时候慢慢想,我们来说接下来的。”
竟然还有——接下来的,王瑞源本想要表达的话被他自己反复咀嚼了两遍后又给咽回了肚子。
“三岁的孩子,是已经可以拥有自己独立的空间,你如果一直和他一起,一直陪着他,孩子的依赖性会变强,这绝不是个好现象。”
“兜兜挺独立的,你应该知道兜兜平时是我一个人带的,但由于我的工作性质,又不能总是陪着他,所以兜兜在看到我的时候才会比较喜欢黏在我身边。”更何况,你完全是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来说,当然可以毫不费力的说男孩子需要独立,但是我也不完全只是父亲啊。
王瑞源的快速抢白没能让龚玉修的表情有半分松动,男人依旧是浅笑在颜一脸的笃定,于是在反复观望了几次后王瑞源自觉不敌,很快便败下阵来。
由此,兜兜和王瑞源温馨而有爱的“两父子一被窝”的现状就这样被龚玉修用软刀子扼杀掉了。
那一年兜兜只有三岁多些,撒泼耍赖的那套小孩子都具备的玩意儿兜兜却愣是不会,就算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一个人睡在大床上,他常常会在半夜惊醒然后偷偷的抹眼泪,兜兜却依旧没能当着王瑞源的面哭闹。
因为龚玉修的说辞很端正。
他说:“兜兜,你爸爸昨天伤口裂开了。”
兜兜摇头表示没有。昨天他看了,爸爸的伤口结痂了,结痂就是快好了。
于是龚玉修接着说:“兜兜不信么?爸爸昨晚都疼哭了。”
兜兜开始有点生气了,就问:“你怎么知道的?兜兜都不知道。”
龚玉修答:“昨晚兜兜搂爸爸楼的太紧了,爸爸疼啊,就来找叔叔了。”
于是兜兜一溜小跑窜进正在厨房蒸鸡蛋羹的王瑞源身边一把掀开了他爸爸宽松的上衣,然后在呆愣了几秒后,泪奔着上了楼。
那天由于“种种原因”张婶没能照旧来给龚玉修送饭,于是王瑞源理所当然的Cao起了厨房的厨具。兜兜急促促跑来厨房那会儿,王瑞源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忙的不可开交也就没多加注意儿子怪异的举动,所以他也就不知道,兜兜在看到他腰侧那道虽然已经好的差不多,却在龚玉修的要求下被再次包扎起来的伤口后,又是经历了怎样的一翻心神交战,才及其不愿的同意了龚玉修的“独立宣言”。
当然,王瑞源也着实为儿子竟然这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独睡的事实而稍感心情低落。还记得兜兜刚被带到自己身边那会儿,王瑞源是成宿儿成宿儿的睡不着觉。这么细致个孩子,那软软的一团,离得近点怕半夜自己睡死了压到他,离得远点又怕孩子有个什么事自己不知道,真是处处的小心,样样的仔细,可再谨慎王瑞源本质上还是个糙汉子,总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不过时间长了王瑞源又发现兜兜远没他看起来那般Jing致而需要呵护,这孩子实则抗摔打能力极其强悍,磕了碰了什么的从来不哭不闹,不挑吃不挑穿,除非极少的那几点坚持其他一概OK,非常好带。
而如今,毕竟早已习惯了小家伙随时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再加上兜兜那冬暖夏凉的小体质,真是冬夏双料至宝,要说就这么突然又恢复了一张床只有他一个人的日子日子,还真是别扭,非常的别扭。
况且……
说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说他过于谨小慎微也罢,他同样很怕兜兜就此离他越来越远,开始可能只是一张床,但又有谁说得准以后呢?也许等到某个时段,他都不必担心别人,兜兜接触的越多,了解的越多,也会越加的明白龚玉修和他的差别,对方能给与兜兜的绝对不是他可以比拟的,而且如此耀眼的男人,就算是兜兜也会十分自然的受到他的吸引吧,而到那时兜兜对他这个爸爸可能就不会再有如此的留恋与亲近。
那到时候,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王瑞源边叹气边整理着兜兜的衣物,原来有了孩子的人也会如此的多愁善感、悲春伤秋。其实……也就是张床而已,竟然就能让自己想的这么多,更是硬生生的就戴上了股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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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个人的第一印象,可能最开始只留在初始最美好的一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更多的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