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悠然的檀香缓缓地浸过身上。
妙音阁的楼下是一座戏台,出将入相,有一只小小的乐队坐在戏台两边。偶尔会有一两声调适乐器的声响。
除此之外,只有天井上淡淡的一点月光照进来。
青楼正是营业的时候,可是妙音阁却一个客人都没有,一楼连灯都没有点,满堂的空桌,显得诡异非常。
吱呀一声,门关上了。
梓庆和赵季在黑暗中面面相觑,赵季目光一凛,先是回身推了一下门。
门丝毫未动。
“下了禁制?”梓庆问道。
赵季点点头,就是不知道是何人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特意来见他。
他将梓庆护在身后,朗声问道:“您费了那么大的心思,不出来和我们谈谈吗?”
台上不知是哪一种丝竹乐器发出了轻微的颤动。
接着是一声悲戚的凤萧,二胡和扬琴的声音一同响起。
一个带着凤冠,穿着宫装的女子缓缓走出,朝着台下将水袖挽了两个花,用柔媚的南方语调唱着:
主公不把早朝上,贪恋酒色太荒唐,宠信jian佞把乐享,黎明百姓遭祸殃。(取自京剧《赵氏孤儿》,小说实为胡诌之作,所涉及历史及相关事情请勿当真!)
她兰花指一翘,抓着袖子在脸上慢慢擦了两下,哭道:“我嫁入嬴家十三载,眼见主公贪图享乐,误了天下。为人妻子,当仁智贤明,贞顺节义,辅佐丈夫。我怎可眼见得嬴氏天下,危如累卵?仔细一听,那清苑内外又响起丝竹之声,莫不是主公在和骊姬嬉闹?不行不行,我当直言进谏把理讲……”
梓庆连听她唱什么都已经很费力了,更别提分辨这人唱的是什么曲目哪个片段。
赵季的脸已经比黑夜更黑。
她摸了摸赵季的胳膊,问:“没事吧?她唱的什么?”
赵季粗声喘了一口气,“她唱的是嬴氏最后一位掌权者的故事。”
梓庆自觉失言,把手垂下了。
谁知赵季摸索着把她的整个手牢牢地握在掌中,掐得她骨骼生疼。
赵季的情绪非常不对。
台上还在咿呀,那女子正唱到:“常言道“民为邦本,本固邦宁。”主公万不可任意取乐,伤及百姓。”
赵季额头青筋暴起,顺手从台下抓起一张椅子,砸到戏台边上,怒吼道:“鬼鬼祟祟,含沙射影,你们到底想干嘛?!”
有人拍掌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台上的佳人行礼缓缓退场,四周的灯光接连亮起。
不知何时,柳姨站到了他们身后。
赵季已经是魂王,梓庆也不是从前的废柴,而变成了魂将,两人的修为在当世魂师中也算得上中上等,竟然对柳姨的举动毫不知觉。
柳姨还穿着一身白纱衣,神色温柔地笑着拍掌,她走上前来替赵季抚平因刚才的激烈动作而皱起的衣服。
“没想到你出去了这么久,还是没学会忍耐。”
赵季的眼神一开始充满了不可置信,很快就蜕变成一种含着刺的冰冷,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竖起了全身硬刺的刺猬,硬生生地将自己从世界中摘除出来,以全副武装的姿态应对着面前的人。
梓庆的手一直被他握着。
柳姨见了他冰冷的神色,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帘,叹息道:“何苦如此,我无论怎样,都是对你好的。”
赵季扯着梓庆往后迈一步,拉开距离,问道:“你把我爹怎么样了?”
梓庆不知所以地看着早上还亲热无比的两人,晚上就翻脸成仇。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头雾水。
柳姨似乎有所料,笑道:“是梅老板告诉你的?他可真是好心,不过你爹不在这,还好好地待在家里。”
“这也是他疏忽的地方,他想提醒你回家看看,谁知你第一反映是你爹在青楼,反而自投罗网找到了妙音阁。”
她抬手摸了鬓边的一点碎发,“我早就说过他,不要过多干涉你的事情,可是他偏偏不听。”
这么说来,连刚才的黄衣女子,都是柳姨安排的。
赵季浑身的肌rou都紧张起来,柳姨越是冷静,他越是害怕,“你到底是什么人?”
柳姨拿起桌上的茶杯,给两人倒了两杯茶,伸手道:“坐吧。我们坐下来谈。”
赵季拉着梓庆站着,表示抗拒。
柳姨也不生气,只是淡定地啜饮着清茶,她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背后变得深不可测。
“我是谁并不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你也知道,大陆上任何一个世家都对你们家感兴趣。”
赵季冲她吼道:“我们没有那个东西。就算有,那个东西值得你花几十年来策划,来接近我们一家吗?甚至不惜扮演一个真正的ji女?!”
“因为它值得!”柳姨抬起头,她这时的神色才有了些生气,云淡风轻的模样有了裂隙。
“那个传说是不是真的,直到现在都没法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