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箐只是个小小的寨子,寨子里面的人基本上都是董家人,世世代代以打铁为生。
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生活的,当董家箐的人开始回想自己的祖先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不知道多少倍爷爷,好像就已经在这里扎根了。
这是个封闭的家族,没有多少人识字,更谈不上族谱,大家懵懵懂懂地过了那么多年,活的好好的,老祖宗从哪里来的也就不重要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世上突然出现了很多怪物,这些怪物只遵从本性,以杀人毁坏为乐。怪物会污染他们接触到的任何东西,土地会因之寸草不生,活物要是接触到了也会慢慢变成怪物。
董家箐在山沟沟里,没有多少人过来打扰,只有山上的山匪会时不时过来扫荡。山外面那些世家的争斗都与这个小山村无关,那些怪物也进不来,虽然穷了点,日子还算好过。
村长是个去外面读过两年私塾的人,会舞那么一点文墨,时常捋着他的山羊胡子感叹道:“世外桃源啊世外桃源。”
整个董家箐只要一条路进出,就在那山口上,有一颗老大老大的木棉花开在树上,时节对了,一树火红火红的,煞是好看。
为了防止外来的东西把村子搅浑,他们在山上修了一座岗亭,正对着那颗木棉树,可以把山路十八弯都看个够。
一个普通的春天里,木棉的花先开了,黑褐色的枝干上开着一朵朵火红红的花。花下是一条黄色的土路,就在那土路上,慢慢冒出个人影。
从远处看去,那人穿着一身灰白短褐,踩着一双草鞋,衣服和头发分明是男子的式样,脸却白白嫩嫩的,老远看去都觉得能掐出水来。
董华拍拍旁边人的肩膀,叫道:“漏瓢,咋来了个小白脸子?”
漏瓢的指甲里还有黑色的泥,他就拿那双手揉了揉眼睛,道:“你踏马没事打扰老子睡觉,哪里踏马的有小白脸?”
董华指了指树下。
只见那个“小白脸”背着一个青蓝色的包裹,随意盘腿坐在树下,拿出水壶开始喝水。
漏瓢嘴一歪,啧啧有声:“管他是个什么东西,咱去瞅瞅。”
董华跟着他,提着两把铁锹就走下山去。
那人一直在木棉树下坐着。
董华到的时候,他正抬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头上的木棉花。
那人长得很白,一看就是那种不事劳作的白,身形纤细,定然是过好日子的娇贵人物。
漏瓢拿着铁锹在地上拍了拍,引来那人的视线,问道:“你小子哪来的呀?知不知道这是哪就敢乱来?”
那人不慌不忙地把水壶收好,起来作了一个揖,只那一个动作,董华就知道这是个富贵人家,而且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
董家箐曾经也是个险要的地势,有一场狙击怪物的战斗在这里进行过,那时候很多中州的大世家都派弟子过来。董华听他娘说过,那些大世家的弟子各个鲜衣怒马,彬彬有礼,惹得村里的姑娘喜欢得紧。
他娘就是其中一个,还经常在家模仿那些人行礼,经常被老爹骂不守妇道。
他记得,这是外面拜访时行的同辈礼。
那人开口,两人一瞪眼睛,那声音清清脆脆,好似那三月间解冻的清泉,分明是个女子。
她缓缓说道:“小女子梓庆,见过二位。我在山间行走多时,方才见到这里好像有人烟,便想过来讨口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