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旅雁冷冷地看着公输廉匆匆离去的背影,冰冷的目光刺得公输廉背生冷汗,加上这次的事端,公输廉感到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力和冰凉。
后山中有着公输家近十代人呕心沥血的杰作,已经安然无恙地制造了那么久,怎么偏偏在将要炼成之时出了岔子?
这个东西的图纸和工序由千年之前的公输家族长与墨家巨子共同制定,还有无数术士大能在旁辅助。不可能是图纸的错,那就是执行的人出了岔子。
是自己吗?
尽管公输廉是一个纨绔子弟,觉醒了“造器”之魄却整天沉迷声色犬马,但他对这件事情非常上心,他绝对不想断送了整个公输家的心血。
他一边赶路,一边回想着自己接手以来的所有制造过程、步骤,没有一步行差踏错,为什么会出事?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拿出家主印章,用血脉之力打开里面的内容,再度开始核对。
有什么东西,渐渐失控了。
很快公输廉就带着几位长老到了后山。
无崖山是山脉的统称,公输府的建筑大多集中在前峰——挟化峰,孩子们炼器的后山则叫做明华峰。而大后山明都峰则是一个完整的熔炉。
公输家原本不是中州人士,为了制造那个东西,才迁徙到了中州无崖山。
无崖山最吸引人的地方,便是明都峰。
明都峰是一座休眠中的火山,整座山峰不算太高,山顶从中间凹陷下去,直通地底,能够看到火红流动的熔岩。制造那个东西需要引动天地之力,仅凭人工的炉子根本无法熔铸完成。明都峰就成了最合适的地方。整座山四周地上被术士布满阵法,吸收天地之力,山上被公输家的机关覆盖,一层一层,不断运输着原料。山脚还有制造所和材料仓。
整个公输家最Jing锐的人,最珍贵的材料都集中于此,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制造出那个东西。
为了制造它,多少人死在搜集材料的途中,多少人死在明都峰汹涌的岩浆中,还有多少人日夜不休最后呕心沥血而死……
太多的代价,公输家不能容忍它不被完成。
公输廉站在山脚,抬头看着明都峰。
上面的建筑和高架,经历过刚刚的地震,被毁了一大半,里面的人都已经撤出来了,只有七个兄弟在地震时不慎掉入火山口而死,其余人都只是轻伤。
“族长……”五长老公输芝喊着他的名字,她是主管制造那个东西的人,在造器这一脉上,她是公输家的第一人。
公输家的人经过了多年的锻造历练,多数人都性格沉稳,就像历经千锤百炼的Jing钢一般,坚毅冷静。
而公输芝此时却神色仓皇,眼神无主一般地乱飘,嘴唇苍白,上下翕动着,却发不出声响,好半天才喊出公输廉的名字。
“小姑,究竟是怎么回事?”公输廉抓住她的肩膀,尽管他心里也十分慌乱,但是必须装作镇静的样子,把自己的镇静传达给在场所有人。
公输芝靠着他的双手,似乎得到了一些力量,她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话来,眼泪哗啦啦淌下来,好半天才发出一声震破天际的凄厉哭喊。
这一声哭喊,似乎昭示了什么。
所有人的脸都在那一瞬间黯然,继而轻轻啜泣起来。
公输廉站在原地,呆呆地,毫无知觉,他在那一瞬间好似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里的人,这里的哭喊好像与他隔得很远很远,都看不真切了。
他竟然吃吃地笑起来,不知道为何发笑,只是想笑。
眼泪都笑出来了。
四周都是哭声,唯有他一人在笑,但是没有人认为他是异类。
他们都知道,笑的人承受着的是最巨大的痛苦。
“够了!!!”
公输府的大夫人宋奕星走过来,她同样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动身赶往后山。她是当世有名的剑修,面容清丽,高挺的鼻梁和眉骨给她的面容染上剑锋一般的凌冽。她穿着一身黄衣,整个人脊背挺直有如一把名剑,毫无惧色也不为任何东西弯折。
她走过来呵斥道:“哭有用吗?发泄脾气又有何用?当务之急是先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为何发生的,还有没有办法补救。”
她看见公输廉还在前倾后仰地大笑,走过去迅捷地拉着他的衣领,用力在他脸上甩了两巴掌,留下两个深红的手印。
没有人敢质疑一句话。在所有人都情绪崩溃的情况下,有一个雷厉风行、坚定不移的人,自然而然就成了大家的依靠。
她看着公输廉布满泪水的双眼问道:“醒了?”
公输廉深吸一口气,伸手抹了抹脸,复又缓缓吐气,黯然道:“醒了”
宋奕星这才放下他的衣服,转头向众人发令:“当务之急是先探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主持制造的各位长老先过来给府主汇报,今晚在一线工作的兄弟也过来说一下情况。其余人原地疗伤。”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