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是四皇子夏翊清的生辰。生在鬼月,又恰好在鬼日之后,亲生母亲又因生产力竭而亡,夏翊清的生日总是有意无意地被宫中众人“遗忘”。
他生来无宠,每年的生辰不过是多一道菜,多一碟点心,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
今年生日这一天,夏翊清也未曾想过有什么特殊,照例入书房读书。
只是午歇时分,许琛将他拉到一旁。
许琛从怀中掏出一册书卷,双手递到夏翊清面前:“今日是殿下生辰,我知道殿下在宫中定然衣食无缺,所以就央求义父将他当年练习的内功心法借给我。我誊抄了一份给殿下,就当做生辰贺礼,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夏翊清接过那本还带着许琛体温的书卷,满心欢喜,转瞬间又有些退缩:“多谢知白,只是这是许侯的心法,习武之人大多重视传承,我……我拿着不好吧?”
“义父曾说,这心法是他幼时机缘所得,本就算不得家传秘籍。我誊抄心法之前已告知了义父。当年义父也是因为得了这心法,才改变了久病的体质。四殿下您先天体弱,这心法正适合您。”
许琛这一番解释倒也安了夏翊清的心。
“既如此,那便多谢知白了,也要多谢许侯。”
许琛笑着说:“殿下言重了。”
夏翊清将那本心法仔细收好,突然又似想起了什么,转头问许琛:“知白,我们相识也近一年了,我只知道你的生辰年份,倒还不知道具体日子,等你生辰的时候,我也得给你一份贺礼才是。”
许琛轻笑了一声:“许氏族谱上,我的生辰是开宇三年九月十六日。”
夏翊清多多少少知道些许琛的身世,如今听得许琛如此说,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满脸愧色地想要道歉,却听许琛坦然说道:“我并不在意生辰,不过是一天十二个时辰,日头东升西落一轮,与平常日子又有什么区别呢?如今义父义母待我极好,对我来说已是天大的恩赐。”
夏翊清点点头,知道许琛囿于身世从不多言,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算来还有两个月,我可要好好想想你的生辰贺礼了。”
许琛一拱手:“殿下言重了,您是皇子,不必如此。”
夏翊清内心对许琛其实是十分亲近的,二人年龄相仿,在这宫中又都小心求生,心思早熟。时日渐长,总会生出一丝感同身受的情谊来。但是许琛不知是真的害怕,还是长公主和许侯的提前叮嘱,总是对自己隔着一层。
夏翊清心中觉得许琛与旁人不同,可是许琛称呼自己则和称呼他的两位兄长和姐姐并没有区别,就连语气都听不出什么区别。这种不对等的感觉一直梗在夏翊清的心中,成为他目前为止最大的心事。
傍晚时分,夏翊清回到临月轩,向德嫔请安之后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偏殿,直到晚膳时分才出来。
虽然生辰没有大办,但毕竟是一年一次的日子,德嫔自然也不会太怠慢,特意提前向御膳房多请了两道菜,还让小厨房做了夏翊清最爱吃的绿茶酥备着。
母子二人正在用饭,只听得宫外一个尖细的嗓音通传道:“皇上驾到!”
屋内呼啦啦跪了一片。
“给皇上请安。”
“给父皇请安。”
一道明黄的影子迈入殿内,随即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说道:“都起来吧,不必拘礼。”
夏祯许久未踏入临月轩,德嫔一时有些紧张,夏翊清则低头站在一旁,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离他的父皇如此近。若夏祯此刻能听到夏翊清心中所想,恐怕要对着这个儿子发火了。因为夏翊清满脑子都在想着:父皇来了,今天的饭定然是吃不好了。
然而夏祯并不能听到人心,他看夏翊清乖巧地站在一旁,一伸手把夏翊清拉到身边坐下,说:“今天你生辰,朕来看看你,陪你吃顿饭。”
夏翊清像没有反应过来似的,待坐到椅子上才小声地说:“多谢父皇。”
德嫔虽许久未见夏祯,但终究曾承宠数年,片刻便缓过神来,站在夏祯身边帮他布菜。她位份不够,是不能跟夏祯同桌吃饭的。
夏祯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盘中菜,又侧头看了一眼低头吃得正香的夏翊清,问道:“往日四皇子都是吃如此温度的菜吗?”
德嫔立刻跪下回话:“请陛下恕罪,临月轩离御膳房较远,每日饭菜从御膳房出来后并不敢耽搁。今日开膳已有一会儿,平日里饭菜都是重新热过才给殿下吃的。臣妾这就命人给陛下重新热过。”
夏祯摆了摆手,示意德嫔起身:“不必了,没有怪你的意思。朕已用过晚膳,只是过来看看翊儿。”
德嫔起身侍在夏祯身边,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夏祯开口说:“夏日还好,冬日里饭菜冷的更快些。朕知道有些宫里会偷偷开厨,怎么?临月轩没有?”
德嫔回答:“按规制,臣妾宫中不得开厨,日常便只做一些茶点。”
夏祯看了一眼德嫔,眼睛微眯,似乎在回想几年前德嫔承宠时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