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杂货店里,很多女生都在挑选色彩鲜亮,带着异域风格的玩偶。有一个女生在店外,抿着嘴唇看着这一幕,尤其是店铺招牌上几个类似中文笔画的日本字,更加刺痛了她的眼睛。
“小桃,你觉得那个娃娃好看?”一个女生冲着门外站着的人喊道。
“都不好看,俗气。”叫做小桃的女孩回答道。
“你让你爸也搞一点这种娃娃呗。好看又便宜。”小女孩抱着一个色彩鲜艳的玩偶,和小桃一起离开了。
叶小桃回到了熟悉的叶记杂货铺。原本有三件门面的大铺子,现在萎缩的只剩了一间最小的门面还在苟延残喘。
“妈,我回来了。”叶小桃进门喊道。
“你来了,和小弟一起收拾下东西。”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从杂货店里传来。
女孩和她8岁的弟弟将橱柜上的东西拿开,摆上母亲从家里带来的饭菜当成了一张饭桌。
虽然只有两只素菜,一家四口围在一起吃的也很开心。
“小桃,我和街口新开的照相馆的师傅说好了,晚上你和小弟一起去找一张相。”中年女人吃饭时说道。她去问过,小孩子照相便宜。
“妈,不要了。照相太费钱了。”叶小桃犹豫得小声说道。
“今天是你十六岁生日,就照一张,庆祝一下。”叶小桃的父亲也插嘴说。
傍晚,叶小桃带着叶蓁局促得站在一块白布前,对着一台奇怪的机器露出一个茫然的微笑。
那时候,谁也不知道,这是一家人最后在一起陪她过生日了。
过了几天,叶小桃高兴地拿着两张冲洗出来的小相回到杂货铺。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给父母看看,就看到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进了小店,叫嚣着还钱。父亲拿出了一张纸和他们理论起来,反而被几个男人打倒在地上,口中还吐了好多血。
那天之后,这间维持一家人生计的杂货铺就成了别人的。父亲也一病不起,家里没有多余的钱,很快就走了。
叶小桃一直记得一向温和有礼的父亲,在病床上狠狠咒骂的样子。那群骗人借高利贷的人不仅抢了他们的铺子,也抢走她最爱的父亲。
她第一次知道这个世道,和她读书时看到的不一样,浓稠压抑的黑暗吞噬着所有她爱的人。
他们搬到了破败的小平房里,原本和她要好的朋友在知道她家的变故后也慢慢得疏远了。那时候,能来这房子的常客只有一位李家的小少爷。叶小桃也时常能看见有一个小女孩会偷偷跟着这个小少爷来,却只是在门外等着。有几次,她邀请小女孩进屋,那个孩子反而会害羞地跑走。
她放弃了读书,去一些工厂做女工补贴家用,除了睡觉,很少有时间能在家,更没空管这个小弟。庆幸的是叶蓁从小懂事,也没有什么能让她担心的。
直到有一天,她被工厂辞退了。只能沮丧地回到家里,却看到这位李家的小少爷偷偷地亲睡着了的叶蓁。
她想拿扫把赶走这个登徒子,却看到李昱伸出食指竖在嘴唇上做出了噤声的动作。
明明才10岁,但是眼中的戏谑与傲慢,完全不像是个孩子。
“姐,我不会让小蓁吃亏的。”说完,他从书包里数出了好几张钱,放到了少女的手中。一个女工辛辛苦苦一个月赚的钱还不如这小少爷给的零花钱。
如果换作其他的日子,她一定会拿扫把把人赶出去,可偏偏是今天。她工作没了,连叶蓁的学费都不知道怎么筹出来。
叶蓁一定要有出息,他的学业不能断。
她看着李昱悠然得离开,握着钱的手似乎有火在烧灼。
她早上帮着母亲做点心卖,递包子的手被一个男人死死握住。她抬眼,看见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日本人。这片都是穷人聚居,很少能看到这样打扮的人。
“放手。”她厉声喝道,男人才悻悻收手。
之后,那个男人天天开着辆轿车来摊上买早餐。虽然两人没有什么交谈,但是渐渐的关于两人的风言风语却是在周围悄悄传开了。
有一天,男人再次来到了小摊前面。正在舀粥的叶母,看着这个男不禁皱起眉头。
“你女儿今天没出来帮你?”男人拿着刚买的包子,攀谈起来。
“我的女儿,不劳你费心。”叶母不客气地说道。她故意不让叶小桃再出来帮她卖早点,想着躲两天,这个男人就不来纠缠了。
男人没再说话,回到了车上,骂了句“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那天,叶小桃在影院门口卖完花正要回家,远远得就看到一个男人靠在墙角吸烟,笑眯眯得看着她。
“叶小姐,我能否有幸请您看一场电影。”也许是当时的气氛太好,或者是从来没有一个男人邀请过她看电影。第一次,她觉得这个男人也并非是那么面目可憎。
也就是在这个晚上,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叫星野清光。
也就是在这个夜晚,将她的人生彻底吞噬的陷阱慢慢铺开。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