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
外面的空气很是chaoshi,还有一丝粘稠的感觉。陈慈还挺喜欢这样的天气,空气里充满了新鲜泥土的味道,很多草木冒出新绿纷纷抽条,北方的春天彻底来临。
陈慈上午跟着家人去祭拜,下午来看戚恒。他穿了一身素黑色,买了一束白菊。这个时间墓地里的人并不多,偶尔遇到几个也都行色匆匆一脸的肃穆。
陈慈没走多远,不用引路就来到了熟悉的地方,亲了亲手里带着露珠的花,缓缓蹲了下来。墓碑上照片里,定格了一个年轻男孩的笑脸,男孩看起来只有18岁,样子和休息室照片上的处于同一时期。
这是戚恒病发之前拍的照片,他临死前对陈慈说过:阿慈,我现在的样子太丑了,不要拍照,墓碑上的照片挑一张最好看的。以后你看我的时候,不会太难受。
陈慈突然就捂住胃,鼻子一酸,眼圈红了起来。
已经五年了,这地方他不知来了多少趟,到今年次数一年比一年少,他生怕哪天就把这个人忘了。
确诊阳性的时候,戚恒只是愣了一瞬,就开始疯狂让陈慈检查,生怕传染。他们与病魔对抗的时间不长,是生命先放弃了戚恒。
母婴垂直传播的,能有什么办法呢?
戚恒为人善良,洁身自好,一生没有做过错事,连脏话都说不出口,老天为何让他承受这种病?哪怕是离开,就不能让他体面的走吗?
陈慈曾一度愤恨这个世界,之后整整三年的时间他都活在Yin影和不甘之中。在接触艾滋病研究实验志愿者时他看着一脸忐忑质疑的人心想,有的人他连做个志愿者都没机会了,去期待那一丝看到曙光可能性的权力都没有了。
生活中美好的景致,好吃的东西,好看的花,一起规划的未来,都没了。
雨水打shi了他的衣服,陈慈抬起头,声音低哑:“阿恒……”
“阿恒,我想你了……”
调皮的雨水堆积到一起,顺着额头滑下来,不知跳到了哪里。
“我开了个诊所,在营业,不去医院了。”
“对不起啊阿恒,我答应你加入艾滋医疗专家组,但是我每次只要想到这个病,就会想起你……”
我不是坚强的人,我太脆弱了,不想让自己的痛苦化为动力,因为我做什么你都不可能再回来。
凭什么,凭什么呢?
你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的人生里不再有你的出现,你的喜怒哀乐我毫不知情,我的生离死别与你无关。
陈慈把花放下,抱着墓碑浑身发抖。
如果可以,他愿意把自己的寿命分出来给戚恒,他愿意用自己拥有的一切去交换也不想失去这个人。
陈慈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很多个午夜梦回,戚恒的脸出现在他梦中的时候,他都有一种去找他的冲动。要不是还有家人……照片上的少年笑容灿烂,没有一丝杂质,他的生命定格在年轻的岁月,英年早逝,他来了人间一遭,离开时一并带走了陈慈的灵魂。
“到今年七月,就是你离开的整五年,阿恒,其实我一直都想把你忘了。”
“因为你回不来了,我总要开始新的生活。”陈慈红着眼眶,用力拍了一下墓碑,低吼着:“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呢!”
……
陈慈蹲了两个小时,起身时双腿已经麻木,他活动了好一会儿,用手帕擦拭了被雨水和泪水打shi的脸,走出去时已经看不出异样。
路和雨和来时都别无不同,路上的行人换了一波,隐约能听到哭声,夹杂在雨声里,哀戚的让人脊背发凉。陈慈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轻声说了句“再见”。他要回去过他自己的日子,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日子。
天色已晚,陈慈没有回家,走进了一家清吧。里面有吉他手和鼓手在演奏时下最流行的民谣,很多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声音不大,气氛很安静。
可以用安静来形容了,有时候身在闹市也觉得安静,有时候一个人在家里也会觉得喧嚣。这人多的地方反而会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想那些让自己觉得喧嚣的事情。
“先生喝点什么?”
“两杯……”陈慈清了清嗓子,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长岛冰茶吧。”
“好的您稍等。”
陈慈找了个小圆桌坐下,长岛冰茶是戚恒唯一在酒吧喝过的一种酒。戚恒很少来这种地方,第一次也是自己带来的。陈慈手指搭在桌边,不自觉用力。
戚恒再也没机会喝别的酒了,失去一个人的滋味,它的恐怖之处在于,以后的每一天遇到美好的事物,都会伴随着哀伤。如同完整的美好本来是双份,现在有一份被硬生生撕裂扯离,他再也体会不到。
酒送来,陈慈端起喝了一口,有些诧异。这是个他从没来过的小酒吧,但调酒的配料一样不少。金酒、朗姆酒、伏特加、龙舌兰、君度、柠檬汁白砂糖和可乐……
“这么多我哪能记得住呀,阿慈,以后我想喝的时候你帮我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