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光影迷乱,电子幽灵在舞池狂欢。吧台小哥一边调酒一边表演,鸡尾酒里闪亮的“假冰块儿”在觥筹交错中如银铃轻响。戚缘有了新主意,邀请同盟去舞池蹦迪。梁兴没有和人去这么玩过,只是按结交礼仪那样,顺理成章地答应了。
酒吧里响起《歌剧2》,自然是戚缘的主意。梁兴和戚缘在舞池跳舞,周围的光影以金色和绿色为主,暗色调,有种典雅的Jing致感。戚缘熟悉每一种舞法,随着音乐氛围跳起新式交际舞,而梁兴这种新手,只能靠节奏应付着律动。
突然,戚缘问梁兴:“你想知道其他同伴的人生经历吗?”
“好像知道了也没啥用。”说着,梁兴转了个圈儿。
“你可以当故事听听,我让他们陪你玩啊。”
戚缘使出坏心眼的笑,随即绕到梁兴的背后。他从梁兴背后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之前那个脸上带血的女高中生。
“你好。”血ye凝固在女生的脸上,模糊了她的表情,她发出的声音都有种朦胧感,而身上的水手服和长筒袜,显得那模样甚是可怜。
“也许你可以把我当学校心理健康咨询室的老师,和我聊聊天,聊聊为什么不好好念书来这里鬼混。”梁兴拉着她的手,开始跳舞。
“我所在的学校集体有严重的‘结团’倾向,我厌恶了她们建立的法则。”
“小女生之间胡闹吧……”
“寝室的女生中有一套潜在的交际规则,和谁谁谁一头,排斥谁谁谁,是隐性的派别。”她垫着脚,拉着梁兴的手,像是小天鹅一样跳到另一边,“我不能违反姐妹的规定,我是她们的一员,所以欺负异类女孩儿成了家常便饭的事情,那很正常。”
“不好吧。”
“哥哥,你以一个局外人的目光看我们的所作所为,你觉得不好,可我在她们的集体中,是她们的一份子,我在欺负室友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大家都在玩……玩而已。”动作里有种显而易见的忧伤,从白皙柔软的少女手臂中透出。
“然后呢?”梁兴轻轻拉着她的手。
而她的手从成年男子的掌心中滑落。
“然后她走了,那时候我开始反思,我是不是做错了。可周围的人都不觉得有什么,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在我们偷走那丫头的零食的时候、私下造谣说她暗恋某男生的时候、吐槽说她成绩不行作业很糟的时候……在老师让我们说出一个违反校规者的时候、在布置寝室公共任务的时候、在她来找我们而大家都拒绝的时候……我们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所以……”
“在室友朝她的水杯里放洗涤剂的时候,我没有阻止。”
“结果很糟糕。”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我想请黑客先生解答,但他不回答我,他复制了一个我,然后带我来这里玩,呵呵……”她发出闷闷的笑声,撕开脸上凝固的血疤露出白皙的脸庞,“我发现自己撕毁了‘大家的好姐妹’这个虚伪人设,我快乐了。”
“真的快乐?”
“不,我很难过。”她沮丧地说,“快乐在,我从好姐妹的圈子里走出来,变得自由。可是得到自由的,仅是我这个复制体,我的原型依然为了未来,为了维持微薄而虚假的友谊,不得不维持人设。她和她的坏姐妹站在一起,同悲同喜,只有我知道她内心的痛苦,活着真累啊。”
“生活就是这样吧,她们这么欺负人,会遭报应的。”
“好人有好报是骗小屁孩的,哥哥。”
女学生转着圈,绕道梁兴背后。
这次从背后出来的人,是一个头戴纸箱的西装男。纸箱上面用刀子开了两个洞,正好能看见男人的眼睛,那人的目光在暗处,显得沧桑Yin郁,像是通宵熬夜后的,还带有血丝。而纸箱眼睛的下面,用黑色油性笔画着一个滑稽笑脸。
“和我跳舞吗?算了,不跳舞也行。”纸箱男说。
“好吧,你又是怎么惨?”梁兴问。
“社交障碍,结果失业了。”纸箱男泄气地坐到舞池边上。
“害,这种事情还挺多,工作总会有的。”梁兴拍着这兄弟的肩膀。
结果纸箱男把梁兴的手推开,自顾自地颓废着,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公司想要勤快能干、长得标致、嘴巴甜甜、最好干活不要钱的那种人,我不是。”
“你也不需要是,干活拿钱就完了。”
“想要在工作场合晋升也需要一种讨喜的人设,我不是,但我可以为了职业岗位去尽力迎合。”
“谁不是呢?”
男人指着脸上滑稽的纸箱面具说:“可笑的是,我戴着这个破面具,兢兢业业干了几年,客套话说了几年,身体毁了几年,就被一脚踹出去。”
“下岗失业嘛……这个也挺多,拿回补偿就好……”
“我不知道自己那些年戴着这副讨喜面具是为了什么,我很迷茫,回家之后老婆准备和我分财产离婚,感觉更迷茫。”他用纸箱头撞了撞墙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