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云雾缭绕的山顶,暮鼓晨钟的寺庙,谨小慎微的恭敬僧人。原来他们害怕死亡,害怕皇权呢。
杜蔷薇也不知道在嘲笑谁,听到她的冷笑,凉冰漠然转过头看她。
“幼年时,我曾在这里度过一段时光,是我最怀念的时光。”凉冰熟门熟路地带着杜蔷薇去禅房,一路说着,“等到我再下山的时候,我就再也见不到我的父亲了。”
她说的很平静,就像说着谁的家里突发变故一样的平静叙述,没有任何失去亲人的悲伤色彩。
而杜蔷薇自己至今仍旧不能释怀父亲的死。
“那您的母亲呢?”不知为何,杜蔷薇下意识地询问了关于她的母亲。
她明显感受到了两步的身形一顿,说道:“我从未见过她,我能记事起,只知道姐姐,父亲都很少见到的。”
听到了一种失落感,这样与旁人不一样的年少时光是否让她与常人不同。每个人的年少时光都是不尽相同的吧……
“是末将僭越了。”杜蔷薇及时地将凉冰拉出回忆。
凉冰抬了抬手,微屈的手指表示并不怪罪杜蔷薇的僭越。
“有人愿意了解本王,本王很高兴。”这一路上,凉冰一次都没有回头去看杜蔷薇。
他们揣测着,算计着,谋划着,甚至从来没有在意过,凉冰真正想要的,她的过去,她所期盼的。他们口口相传的都是不知何处而来的臆测罢了。
这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有努力克制却还是流露出的悲伤,也有不经意间小小的喜悦,还有笔直身影下拖曳着同样细瘦修长的影子。
她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可是他们说她是鬼,是神,是天神眷恋的人,是鬼魅憎恶的人,是地狱里杀光恶鬼爬出来的鬼魂,是战无不胜的战神,是站在无数骸骨上的不倒战旗,是铁血手腕的执行者。
可是所有人都忘记了她是一个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的人。
杜蔷薇这样想着,不禁为凉冰有些悲哀。
“不用为本王惋惜什么,这是本王自己选择的路。”凉冰就算不看着她,都能窥探她的内心,一清二楚。
凉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门,轻轻推开,走了进去。
“今夜我们一间屋子,其他屋子不好。”凉冰站在屋子里面对着杜蔷薇,耐心等她她进屋里。
杜蔷薇犹豫片刻就踏了进去。
“我幼时便是住在此处,故而方丈一直为了保留。其他屋子比这里简陋许多。”凉冰扬了扬手,说道,“坐。我们之间不用讲那些虚礼。”
杜蔷薇寻了一处坐下了,而凉冰在床榻上盘腿而坐,闭着双眼。
屋里只有杜蔷薇倾倒清茶在瓷器杯中的声响。
这样的安静是在何处都无法感受的,没有车马,没有兵戈,没有人声。窗外飞过几只麻雀,停留片刻再次离去。
常年的军旅生涯让杜蔷薇坐直身板看着窗外那些生灵各自的动作,不知道凉冰坐在那里为了什么。
日落西山,昏黄的余晖落在窗口,凉冰睁开眼,说道:“蔷薇,点灯吧。”
杜蔷薇依言寻了火折子点亮了红烛,凉冰则起身,整理了并没有褶皱的衣摆,在书案上寻了纸笔。
杜蔷薇明了,点了书案前的灯,罩上灯笼。
“替我研墨。”
墨条斜斜的搭在烟台上,凉冰铺开古黄色的熟宣,取了一只写小字的狼毫。杜蔷薇细细地磨墨,狼毫落在漆黑的墨汁上,在边缘轻轻地刮墨,舍去多余的墨汁。
开始细细地在宣纸上书写,安静练字的凉冰,卷长的睫毛影子被烛光映在下眼睑,显得娴静安好。
“本王在抄宗法戒条。”凉冰在最后一笔画,那一捺收笔的时候说道,“姐姐总说本王的字过分张扬了。”
哪里是抄,明明是在默。
杜蔷薇看到纸上的文字,凡是撇捺甚至悬针竖都带着锋利的棱角,提笔的笔画上是豪气的枯逼。
看完之后认真地说道:“的确张扬,如王爷的行事风格一样。”
“哦?本王什么行事风格?”
“雷厉风行,铁血手腕。张扬跋扈,乖张暴戾。”杜蔷薇说完就低下头,认真的研墨。
只听得凉冰笑了一声:“你怎么如此了解本王?”
“不敢,只是末将所见。实话实说。”杜蔷薇手一顿,墨水溅起一些在指尖。
凉冰把笔放在笔搁上,从袖中哪个一方白色帕子,握住杜蔷薇的手,杜蔷薇不得不放下墨条。
凉冰把她的手拿到眼前,用帕子细细地擦。
然后抬起头说道:“不用磨了,这些墨正好。”
说着拿着坐上墨迹已干的宣纸卷起来放在一边,又抽了一张,继续和之前一样的书写。
杜蔷薇借口出去洗漱,留下了凉冰一人。
“王,凯莎陛下在方丈禅房等您。”阿托穿着厚重的铠甲,步伐依旧无声无息。
“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