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以为文娴公主对探花郎一见倾心,睿文帝亦是大喜,待要开口时,文娴公主却忽然起身,朝着探花郎也是一拜,悠悠开口道:‘我瞧探花郎身长八尺有余,恰好我看中了梅苑一支长在树顶上的梅花,可否请探花郎帮我去采上一采?’语未毕,皇后急急忙忙地起了身,扶住了踉跄地公主,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文娴公主早就醉了。睿文帝遂散了宴席,至于那探花郎最后有没有去摘梅,就不得而知了。”
茶楼内,说书人惊堂木一拍,绘声绘色的讲完了一则天家逸事。
磕着瓜子喝着清茶的客人们听完了倒是意见不一的很。
“这公主,忒不讲理了些,探花郎舞文弄墨的手,岂是能去攀折绿枝的。”
“这你就不懂了,公主这样是欲拒还迎啊。睿文帝为何在那个时候停了宴席,多半是去跟公主商量了。”
“只是这文娴公主据说处事大胆性情骄纵,昔日扮作男儿戏耍了众小姐的事,在长安城内可是人尽皆知啊。”
“这有什么,那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啊。再说,那晚文娴公主在城楼上,迎着半城火光解下发髻时的那一笑,试问在座有谁看了不心动呢?”
此话一出,引来了半数人的附和。
可心动终归是心动,在他们心里,女子太出挑,终归是不好地,即便她是公主。
而故事的主人公顾清景,在宴席结束期间被拎回了承容殿,瞬间酒醒的她被顾琅好好地教训了一番后,第二日便回了公主府。
可喜的是,这次没有什么惩罚的旨意跟着她回来了,这结果差不多也在顾清景的意料之中。
无论如何,借着宴会让顾琅看清了一部人的态度,这个目的达到了,他也不会拿失了态的顾清景如何。
至于那探花郎张行止,顾清景对他实在没什么印象,安抚工作什么的,顾琅应该会帮她办好。
一句话来说,顾清景逃过了一次赐婚,暂时仍是自由身。
只是那日宴会上的事,经过再三的润色修饰,于茶楼酒肆上谈起的时候,生生变了一个模样。
例如文娴公主以折梅之意向探花郎暗示自己的心意,例如探花郎真的在第二日送了一枝梅花到公主府上,例如公主欢天喜地地收下了。
对于此,顾清景看着梅瓶里那一枝娇嫩的梅花,怒火中烧,去他娘的欢天喜地。
那日她半梦半醒之间被柳儿不由分说地就推到了大门口,清晨的寒气冻得她一哆嗦,这一哆嗦也让她发现,自己跟前立了一个男人,乍看过去,有些眼熟。
待看到他怀里捧着的梅花时,顾清景彻底清醒了,她试探着开口,声音干涩,“张……张行止?”
对面的男子点点头,眼带笑意,低头看着皱眉沉思的顾清景,笑容越地大了,“公主也可喊我的表字,容涟。”
“探花郎找我何事?”
顾清景冷着脸抱手看着张行止,似乎要把他看透。张行止面色依旧温柔,兀自在怀里挑拣了许久,最终取出一枝含苞待放的梅花,“昨晚公主走的急,不曾听到我的回答。”
顾清景没有伸手去接,只继续冷着一张脸。张行止见罢遂换了一枝盛放的红梅,“梅苑我进不去,只能起早寻找长安城里最美的梅花了。”
张行止面色被冻得有些苍白,也不知道他在门外等了多久,整个人周身嘶嘶的冒着冷气。察觉到顾清景的凝视,他粲然一笑,“不喜欢?那我明早再去看一看。”
“为何要清晨去看?”
张行止道:“梅花带露,最好不过。”
顾清景心里终于升起了丝丝愧疚,她随手选了一枝,犹豫半晌后扯了个笑容给张行止,“多谢,梅花我收下了,你明日不用来了。”
张行止抱着半怀的梅花,正正经经地想作一个揖,只是腰还没弯下去,就被梅花扑了满脸,好不狼狈。
这一幕看得顾清景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些。
好不容易作揖结束的张行止似乎很是怨念,抿着嘴满眼懊悔自顾自地离开了。
顾清景转了转手中的梅花,打了个哈欠便回府补觉去了。
简简单单的一个事情,没有想到会变了那么大地一个味道,不过左右顾清景对于谣言一事也不甚在意,只听一听,气一气,就过去了。
但对于谣言的另一个主人公张行止,顾清景怀着的情绪就很复杂了,既愧疚又不舒服。
愧疚在自己随口的一句玩笑开脱话,他竟然记下了,还巴巴着送上门来受自己的冷待。
不舒服在于,顾清景猜不透这个人。看样子像个木讷的书生,但同时又摘得了探花之位。话语给人的感觉正经持重,可偏偏又说一半藏一半,像是在他四周围上了层层纱幔。
“容涟,”顾清景回忆一番后,嗤了一声,“奇奇怪怪的表字。”
长安城里多的是各色各样的故事,今日酒肆里谈论得还是文娴公主与探花郎的佚事。换了一日便是文芳公主与驸马吵得不可开交,一个去找了自家妹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