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刚过,便利店门口的圣诞树还没有撤去。学席从店里出来,手里拎着一份关东煮,前几天他太忙了,忙得都没时间过节,这份关东煮算是给自己的奖励。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街道边的店铺还亮着灯火,节日的气氛还有一些残留。
地上有些积雪,踩上去又shi又滑,学席走得很小心,担心雪水浸shi自己的单层帆布鞋。地面的冰冷直达脚心,寒意从脚底往上蔓延,呼啸的冷风从他领口处灌进去,他现在就根电动冰棍似的,边走边哆嗦,只有手里的关东煮还能取暖。
他的步伐越往里走,灯火就越来越少,地方也越来越偏僻。当学席走到一处小巷子的时候,那里是半点灯光和人影都没了。学席盯着黑黜黜的巷子,心里发怵,他怕黑,但还是得硬着头皮穿过这条巷子。
手机的灯光扫过泥泞的地面,学席小心地避开水洼,为了快点离开这条黑得让人窒息的小巷子,他的步伐很快,裤脚免不了溅上了泥点子。
小巷子的尽头是间小平房,算是违章建筑,平房上面还凸出来了一块,有个小阁楼,其实是个杂物间,算是违章建筑里的违章建筑,学席这几天就住在那间透风的杂物间里,夜里把四肢蜷缩起来也冷。
学席小心翼翼地绕过院子,害怕踩出了声响。房东是个更年期到了的阿姨,最近失眠,一点声音都能把她吵醒。学席上次不小心弄出了动静,被房东横眉竖眼了好几天,学席像是团被生活揉软了的面团,刀枪不入,面上并没有理睬房东的恶意与不满,但心里当然是难受的。
可能是马上要过元旦了,房东心情不错,最近他回来都能看到房东给他留了一盏灯,昏暗的光线刚好能照亮楼梯。就是这一点点善意,都能让学席幸福很久,他是个容易知足的人。
他小心翼翼踩上楼梯,却发现长长的影子从楼梯尽头拉了下来:杂物间门口有人。
“你终于回来了。”尽头处传来那人的声音。
学席知道,是吴沃来了。
被溅上泥点子的皮鞋出现在楼梯拐角处,学席的心脏忍不住地颤了颤,心跳抑制不住地加速,像是雷点打在心口,闷闷的痛。学席很不甘心,质问自己为什么见到他还是会忍不住心动。
吴沃逆着光从楼梯上走下来,从高处向学席走来。学席的脚趾头在鞋子里不安地翘了起来,他们俩人一个身居高位,一个卑如尘埃,像极了他们现在的站位。
学席和吴沃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那是在高三的时候,他们当时还如胶似漆,一刻都离不开对方,谁知现在变成了这样。现在吴沃对学席爱搭不理的,完全没了之前的热情,学席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撞见吴沃和别人鬼混。就在前不久,学席终于下定决心离开吴沃,吴沃却又追了上来,学席好不容易建立都决心再一次动摇,再次向吴沃妥协。这样的情节已经来来回回发生了好几次,学席只能骂自己犯贱。
就算逆着光,学席也能清晰地描绘出吴沃的面部轮廓。学席知道,当吴沃这样深情地望着一个人的时候,是他最有魅力的时刻。不知道想到什么回忆,学席有些愣神。
学席还走着神,吴沃已经迈着大长腿就来到了学席面前,他解开围巾,想要给学席围上。学席下意识就用手挡开了,手里的关东煮泼了一大半,洒在吴沃的衣服上。
吴沃瞬间懵了,学席也没心情吃关东煮了,就顺手把还剩一半的关东煮塞吴沃手里,往杂物间走去,凶狠狠地撂下话:“您自己吃吧。”因为还惦记着房东,学席这话声音太小,威慑力大大减弱。
吴沃却一副真的被吓到的表情,跟着学席,像狗皮膏药一样撕不下来,他抵着门,委屈巴巴说:“外面冷。”
学席看着吴沃的shi衣服,皱了皱眉:“那你回家。”
吴沃摇摇头:“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这话恰好戳在了学席心口最柔软都地方。
学席没忍住,把吴沃放了进来。
一步退让,就意味着步步退让。
因为屋子里太冷,吴沃以两人取暖的理由强硬地把学席搂进怀里一起睡。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拥抱着睡觉了,席没忍住又开始回忆曾经的美好。
夜深了,学席还是睡不着,吴沃的鼻息打在他脸颊上,有点痒,学席动了动身体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吴沃却把他搂了回去。
吴沃不经意间碰到学席的手,心疼地圈住他:“怎么捂这么久了,还手脚冰凉。”
学席借着月光打量,发现吴沃是睡着的,刚刚那些都是梦话,动作也是下意识的。一个没忍住,他又回想起高三时,他第一次听到吴沃梦话里都有自己,那时学席的心脏开心地跳成了二重奏。
学席抱住吴沃,把脸贴在吴沃的心口,他的耳边传来吴沃平稳的心跳声,他想:怎么捂这么久了,还是捂不热呢?
最终,学席还是退让了。第二天一早,他就被吴沃软磨硬泡着搬回了吴沃的房子。
接下来的日子里,吴沃对他的确很好,床上床下都面面俱到,让学席真以为他们是回到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