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落的摩天轮上下来的时候,四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再开口找话茬。
陆宇宁面色坦然,并不想过多的解释;顾向年心满意足,未把旁人眼光放在心里;温煦沉浸在自己的低落情绪中,愁眉不展。
反倒是钟南,憨憨傻傻的,今天又第一次认识某顾姓男子,走到了游乐园门口,才在肚中酝酿好了一番说辞,拍了拍陆宇宁的肩膀,义正言辞地说:
“其实我睡觉会说梦话。”
剩下三个人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没头没尾的,怎么联想到说梦话来了。
钟南又补充道:
“十六岁以前我都觉得这是件很丢人的事,上高中还不敢读住校,是我nainai告诉我,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看起来不正常的癖好,可谁又能说不正常就是不正确呢,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我们是活生生的人,都有和别人不同之处,只要不伤害到旁人,就不是错误的,要宽容的去接纳。”
他一字一顿的,仿佛怕说快了就不能完整的表达自己想说的意思,可认真的模样,连那张娃娃脸都可爱了许多。
陆宇宁咧嘴一笑,反手把胳膊搭在钟南的肩膀上,又因为实在身高差了一截,只能垫着脚象征性地搂了一把,
“看不出来嘛,大块头还有大智慧,不过以后一起出门住宿,我可不要和你当室友啊,怕半夜吓醒了!”
其实他能当着钟南的面坦白,就是早看出他是个内心柔软的人,若是换了许世康或是赵阳,那才是白白给人笑柄,傻瓜的行为。
他们俩勾肩搭背,顾向年可不高兴了,用手肘薅开钟南肩膀上的五指,挤到两个人中间,严肃道:
“什么一起出门住宿,不是应该绝对和我一起住吗。”
两人斗起嘴来,温煦却低着头在巴掌大的挎包里烦躁地翻着公交卡。
一场危机化解,四人挤上公交车赶回学校。
车上人多嘴杂,连说个悄悄话都会被观众免费点评,自然各自安安静静,回味一天的旅程。
镜湖夜景幽微,灯影浮动,满园的丹桂飘香,熏得人眉目皆醉。
“我的笔记本电脑还放在傻大个的寝室,要和他去拿,你们先走吧。”
温煦脚尖并拢,停在围湖石桥起点的一株木芙蓉下,水蓝色的连衣裙被夜风拂成扇样褶皱。
手臂却交叉着握在身后,月光黯淡,低垂的刘海儿在额头上打出深浅的Yin影,叫人瞧不出喜乐来,只有倔强的锁骨突兀地凹陷出两道肩窝。
陆宇宁正满心欢喜地把游人留在桥上的面包渣踢进水塘边,让馋嘴的鱼儿能一饱口福,没多想温煦的话,便点头答应了。
只求了钟南,拿了电脑之后把温煦送回寝室楼下,便自顾自地跟着顾向年的脚步,上了湖畔的一座凉亭。
待两人走后,顾向年寻了石凳坐了下来,伸手帮陆宇宁擦了擦另一方石墩,示意他歇歇脚。
“没想到你今天会这么说。”
顾向南故意找了这处隐蔽的地点,整个亭子只有他俩,别的学生最多经过外面的石阶,被搬来摆成景观的假山挡住,看不清里面的动作,便大着胆子捞过陆宇宁的手掌,把它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怎么说?应该说你只是个从小认识的跟屁虫?”
陆宇宁撑着下巴,有些不情愿地想把另一只手抽回来。
面前的人却得寸进尺,假意借着拉手拔河的劲儿靠过来亲他。
陆宇宁恼怒,一阳指戳在顾向年光洁的额头上,推着他堪称俊美的脑袋保持距离。
“跟屁虫也不对啊,我还没摸过屁股呢,最多是个薄睡裤下风流客!”
顾向年不怀好意地扫了一眼陆宇宁的tun部,刺得他脸红耳赤方才罢休。
西山上的那一夜,两人情迷意动,但仍旧克己复礼,未曾逾越雷池。
可平时在学校宿舍,人多眼杂,连些许亲近都做不到,越发烧得心中躁动。
20来岁的年纪,正**虎猛、被荷尔蒙支配思想的时候,哪能像个苦修士似的,相敬如宾。
所以陆宇宁也不怪顾向年逮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就对自己上下其手,只是这样终究有被人撞见的一天,于是便整理思绪,提出了早已暗想了许久的一些事情。
“顾向年,古人有约法三章,我也想和你商量商量咱们的相处道理,你听不听?”
亭子里只有几盏落地灯嵌在石头缝里,映得人面轮廓柔和,眼眸波光粼粼。
顾向年一心只想宠着陆宇宁,弥补这三年错过的时光,怎么会出言反对,笑眯眯地挪到陆宇宁旁边,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兴许香风撩人,陆宇宁推了他一下见推不动,也就默许了顾向年肩膀挨着自己肩膀,手指盖住自己手背,
“第一,我这人不会和人拌嘴,你又总爱逞强,以后必定有吵闹起来的时候,我想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给大家冷静的时间,好好听我讲明缘由,不能再像高三时那样处理,与我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