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的新年除了越来越无趣的春晚,和气氛愈加冷清的团年饭,并没有比往年变化什么。
到了除夕那一天,陆尔然才从进口树苗的南方山区回来,不过他心情不大好。原本听了他认的义兄弟的建议,以为江城这两年搞绿色城市建设,需要的绿化树木量会很大,他存了心思打点关系,想借机分一杯羹,没想到这一任江城领导中意的却是银杏而不是南方普遍种植的小叶榕。
害得他白跑一趟,得罪了不少人。
因此陆家人聚到一起的时候少不了又批评了他一番。
陆家老爷子自从老伴儿去世后,记性就渐渐的不好了,郁红梅私底下告诉陆宇宁,说她怀疑公公陆鼎言得了阿兹海默综合征,偏偏老爷子犟得很,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开始糊涂了,每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没了老一辈人的管教,陆尔然压根不愿听他大哥大姐的劝,只觉得自己是时运不济,才倒了这一次霉,想着开了年再找找关系,总要发一笔财。
往常最会带热气氛的大姐姐冯随心带着女儿回了丈夫家过年,二姐姐陆从心因为去年相亲的事和大伯搞僵了,今年索性也不回家了,留在上海加班工作。
一家人除了陆宇宁,竟然只剩些老弱病残,没了孩子的吵闹,大人们早早散了会,春晚看了一半,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初一这一天,陆宇宁陪着陆老爷子去给祖坟扫了墓,下午也不忘去给外婆和舅舅拜年,并趁机单独和舅舅说了自己的想法。
程才一直不太放心外甥跟他那个不可靠的爹一起过日子,虽然觉得陆宇宁的计划有些莽撞,犹豫了一阵到底还是答应了。
就这样,陆宇宁安心地走亲戚走到了初四,立马又投入到去温家快餐店打工的事业。
也许是温爸爸看他这么懂事努力也想叫女儿学学,也许是本来就闲得有些无聊没事做,陆宇宁炸猪排的时候,温煦也换了围腰制服,跟着在一边帮忙刷酱料。
两个孩子工作之余还不忘互相监督背背古文和单词,这学习态度简直快要让望女成凤的温爸爸流出泪来。
好在过年快餐店客人虽然多,但是活并不算辛苦,十几天的寒假下来,结算给陆宇宁也有一千五的工资,再加上温爸爸特地包了个过年的大红包,陆宇宁数起毛爷爷来脸上难得笑容灿烂。
正月还没结束,江城中学又开始紧张的备考战斗了。
一开学老师们就让学生回家通知家长开家长会,班主任和年级主任要就高三考生的营养补充、心理调整、学习态度进行一次深入的交流。
陆宇宁眼看着陆尔然因为树苗的事弄得焦头烂额,自己也得逃离这个半夜还麻将声震天响的赌窝,专心去备战高考了,索性趁着他爸第二天去外地的间隙准备摊牌。
因为有了陆宇宁的帮忙收拾,陆家这套茶馆二楼的二居室收拾得干净了许多,起码外卖盒子都被清理到了垃圾桶里。
坐在沙发上抱着rou嘟嘟的小婴儿哄着,陆宇宁心情有点复杂。
倒不是他舍不得这个才一岁多的弟弟,只是陆葭他妈显然不是一个多么称职的母亲,打起牌来经常忘记孩子该喝nai换尿布了,若是儿子一哭,就把他扔到一边,任由小nai娃哭得嗓音嘶哑,她年纪不大,又是第一次生养,带孩子的经验简直连陆宇宁都赶不上。
好在陆葭还算个乖巧懂事的婴儿,平时憨憨地睡觉,哭了及时给他喂nai瓶、换尿布,自己也就安安静静地在婴儿车里吃手指。
要不是看不下去章玉莲的粗手粗脚,陆宇宁也不会有空就抱着这个弟弟当nai妈了。到底相处久了,就容易产生感情,陆葭柔软的胎毛从粉兔子样式的小帽子里钻出来,大眼睛直愣愣盯着陆宇宁,忽而又莫名其妙地笑起来,陆宇宁觉得自己的心都软了。
“东西都给我放行李箱了吗,记得再抽两千块钱放我贴身的那件鸭绒背心暗袋里,我有用。”
陆尔然喝完手里的啤酒,扯了只烤鸭腿啃起来,一边吩咐章玉莲给他收拾行李。
坐在一边拿化妆镜补着口红的章玉莲听了就不乐意了,嗔怪道:
“家里哪来的两千块钱啊,你不是带着存折去的吗,要用自己去取,我还指望着你给我多留点现金呢。”
“砰!”
陆尔然把啤酒玻璃杯往桌案上一砸,有些恼怒地斥责道:
“上个月我不是给了你五千吗,你花哪里去了?”
他分家以后就把大哥和陆宇宁nainai给他开的那家五金小店铺转让出去了,换了一笔资金,挥霍了一阵,可是坐吃山空总有尽头,他才急着要找生财之路。
只是夫妻俩花钱大手大脚惯了,银行卡上的数字像流水一样哗啦啦就变少了,陆尔然才打了程静留下的那套房子的主意,不情不愿地接了儿子过来一起生活,指望着培养培养感情,哄他把桃李园的房产过户到自己名下。
被陆尔然这么一吓,章玉莲也不高兴了,手里的口红一扭,支着下巴斜视着半醉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