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过后,天气转热,太早破土而出的蝉们已经开始了嘶鸣。
快要结束高二学年的八班学生们一脸苦色,皆是强撑暑热,在六把吊扇的强劲风力下,做着学校印刷室加急赶印出来的高考模拟题。
再过一周就是高考和中考的考试时间。
江城中学高三班过去一年已经做了成堆的模拟题,沾了光的高二学弟学妹们也借了复印本,提前适应着高考的难度。
“喂,你真的打算去学美术啊?”
陆宇宁咬着手里的苹果,用考试专用的签字笔在仍有油墨香味的政治简答题上写完最后一个字,戳了戳坐在旁边的肖央。
江中的自习课都很宽松,除了不让发出嘈杂的声音影响他人,基本没人管换座位这样的事。
肖央昨天晚上打游戏打到四点,把身上最后一点生活费都交代给网吧老板后,没钱打车,回学校都是走了一个小时的路,正困得不行,哪有心思做磨脑子的政治题,题干都没看完,就凭着直觉选了ABCD,简答题更是直接抄了题目牵强附会地胡诌几句,就算这样也只写了一小半的试卷。
政治老师米nainai年纪大了Jing力不济,布置了试卷测验就回教师休息室小憩了,肖央就央求着顾向年换了座位,让陆宇宁帮着给他指点指点答案。
抹了抹青黑的眼圈,原本还算端正的面庞,显得很是憔悴,连胡茬都比平时显眼。
“教学进度这么快,一走神就跟不上你们的进度了,年级教研组也真是的,这么赶做什么,高三的课都挪到高二来上。这半学期越考越难,本来我底子就差,真的看不到希望。”
有些沮丧地在试卷顶端填上自己的名字和学号,他趴在课桌上转动着手腕带着的和白沁同款的情侣转运珠,
“而且,白沁一直都打算学美术,我想陪着啊,你看这段时间她老不理我,学美术暑假我们也能多点相处的时间。”
心头烦躁地把肖央填错的选择题用铅笔圈出来,陆宇宁锤了一把肖央的侧腰,让他直起身子坐正,
“这不是儿戏,你仔细想清楚好不好,学画画就要走艺考,后面大部分时间都要去校外培训,你又没有美术底子,要是那边没有进展,回来还耽搁了正常的学习。你不是跟不上,你是压根就没认真去听,上学期老师就说过要加快教学进度,偏偏你每节课都打瞌睡,当然学起来吃力了。你听我说,这次暑假学校还会安排第一轮复习,你好好用功,不会追不上来的。”
天性就比较愚钝的肖央有着这个年纪男孩共有的坏脾气,既反感被规则束缚,又迷惑自己要走的路,难得能静下来想一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一团乱麻的思绪就迫使他转身逃避,靠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光怪陆离的游戏世界来麻痹无处不在的危机感。
美术艺考这条路,算是给蒙着眼睛在死胡同里乱转的他带来了一点希望,如果没法静下心来学习,或许自己在艺术上很有天分呢?
听来学校宣传的培训班老师说,暑假加上开学的几个月特训,很多零基础的学生最后都进了全国知名的院校,既然别人行,自己未必不行。
反而陆宇宁现在给他指方向的举动在他内心深处,却很是反感,对他来说,陆宇宁品学兼优,但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因为自己读书在行,所以高高在上地指挥着自己,只有高考这一条光明坦途,毫不犹豫地戳破了肖央的梦幻泡泡。
“我已经想好了!你别总是念叨我行不行。”
不耐烦地抽回自己的试卷,肖央突然很讨厌陆宇宁在他的东西上涂抹修改的样子,显得自己既无能又卑微。
想起虎哥他们时不时地和自己提陆宇宁多么多么耀眼,理科班都听过这个文科第一名,而总被班主任单独教育的自己在他身边就像一个丑陋的小跟班,样貌成绩样样都是他的衬托,肖央心里就不舒服。
“不用改了,反正我就是个废物,你圈了错题我还是选不出正确答案,把你的卷子给我吧,我抄抄应付下就行了。”
突然暴躁的好友让陆宇宁有些哑然,又觉得大概是没有睡好所以有起床气,他仍旧苦口婆心地劝道:
“自己做了总还是印象会深一些的,你别想着偷懒抄,这样没用的。”
“烦不烦啊你。”
肖央猛然站起来,桌椅磕碰的声音把全班同学都吸引过来了。
“不借算了!”
说完他拿着自己的东西,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埋着头睡了起来。
一脸无辜的顾向年被赶了回来,搂住闭眼猛揉眼角的陆宇宁问道:
“这是怎么了,他生什么气呢,别和他计较了,啊。”
松开指尖,陆宇宁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顾向年的手掌,
“都说女人是善变的,我看男人更是善变的,这高三还没来呢,就快逼疯了一个。”
中枪的顾“大丈夫”厚着脸皮一笑,借着课桌上垒成战壕的课本习题掩护,抬起小心肝白嫩的手指尖,轻轻咬了一口,
“他那是喜怒无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