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山里探亲了,可能信号会不好,上不了网,等我回来了会发消息告诉你的,别担心。”
关闭了对话框的企鹅软件动漫形象安静地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等了三分钟也没有回消息的提示音,陆宇宁揉了揉眼角,把挪用小金库新买来的htc手机揣进羽绒服大大的口袋里。
自从放寒假的那天,他让顾向年避开林青的怒气先行离去以后,顾向年对他的消息就不像之前那样,收到就立马回复了。
即使自己厚着脸皮,拉着他谈天说地,顾向年依旧淡淡地不怎么回应。
陆宇宁是个内向敏感的人,试过一次两次以后,也不愿意丢人现眼,两个人的关系就这样突然冷了下来。
“妈,我们这一趟要坐多久的车啊,要不要我去买点水和吃的。”
江城客运中心正迎接着春运返乡的高峰,候车大厅里人山人海,陆宇宁和母亲靠在宣传栏和柱子隔出来的三角形小空间里,躲避着行人的推搡。
从工作套裙换成了一身便服的程静未施粉黛,一身黑衣与纯白丝巾衬得脸上的悲戚之情若隐若现,她听到儿子的提醒,把目光从排成长龙的售票窗口收回身边,拍了拍陆宇宁背上沾染的墙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不用了,我们从客运中心坐车,到了清江镇还要再转一次中巴车,然后找私人的面包车送我们去云山,要喝水的话,在清江镇去解决吧,不然带这么重的东西,路上也难受。”
像是想起此行的目的,程静又特地叮嘱了儿子两句,
“你外公当初迁坟到云山老家,一直都是老家的亲族在照顾打理,前几年你nainai怕山高路远,你太小会出事,所以一直没让你去祭拜过,老家的亲人都不认识你呢,但是小宁,你要记得,他们都是我们程家的血亲,要尊重一些,妈妈和舅舅给你介绍了,你也要喊人,别太浮躁了,让亲戚们看低。”
陆宇宁点了点头,他对外公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他五六岁的时候,那个杵着拐杖瘦骨嶙峋,却常年穿着军大衣的老人递过来的一颗大白兔nai糖。
外公原本出身清江镇的望族,也算是地主家的小少爷,后来战争一起,他便反对家里的包办婚姻,带着上过洋学的外婆私奔逃出了清江,并一路辗转,参了军,最后负伤退役与外婆在江城安了家。
而清江的老家祖产,在建国后的运动中被摧毁得分崩离析,所剩无几的几个叔伯家人也逃到了偏远的云山农村,靠着不多的书信维持着联系。
后来舅舅锒铛入狱,安葬外公的土地又被征用,仅剩的一个女儿程静因为和陆尔然离婚,衣食无着,整个程家风雨飘摇,还是云山的远亲们知道了,主动帮忙,把骨灰迁到那边去安葬的。
所以舅舅和母亲一直都很感激老家的亲人们,此次过年之前特地带着他去祭拜,也是希望几家后代多来往,别断了这份情。
人到中年的程才两鬓已经有了白发,但不似同龄人那样散漫,发须衣着都整洁得体。他避开蠕动的人chao,捏着三张车票,从售票口一路挤过来,见妹妹和侄子都安静地等在原地,便背向人流,隔开了噪声,把票分给了两个人。
这一路漫长,大巴车在高速路上堵车,花费了三个小时才抵达清江镇,而不堵车的后半截路程,又在颠簸的山路上起起伏伏,最后停在云山脚下,舅舅费了不少口舌,才租到一辆小面包,搭着另外四个回山的居民,穿行在没有修筑水泥的土路上,用三十分钟车程把乘客送到了山坳里的上湾村。
古木森森,这南方的山区即使冬日也树高林密,不见萧索之意,唯有那青色变得更加深沉,如同染过墨浸过水。
村口的界碑旁,一个围着围腰的中年男人一看到面包车就叉着腰张望个不停,等程才和程静兄妹俩一下车,就激动地跑过来拉着两个人的手,一直喊他们的名字,而陆宇宁更是被重点照顾,差点被夸出花来。
这围腰在身,布鞋踩在泥地上的,正是陆宇宁远方的一位三表叔,按辈分算是陆宇宁外公的堂哥的儿子,目前正当着上湾村的村委书记,算是云山程家的话事人。
三表叔领着几个人进了村子,原来他早安排了宴席,还掌勺做了许多好菜,因临近中午了,担心他们找不到路,才特地出来等在村口的。
云山的程家人来了六桌,虽不像三表叔一样热情似火,但都是笑呵呵地和程家兄妹见了礼,陆宇宁生得好看,人又斯文,不少婆婆阿姨还拉着他嘘长问短,他心里苦笑,面子上却还是很有礼貌地和亲戚们问了好。
见完亲人,程才又领着他和母亲在山路上绕了一会儿,在一处僻静的山坡上,找到了外公程天赐的墓碑。
舅舅一言不发,眼中却已经含了泪,他找了三表叔借来镰刀,动手清理着土包上及腰深的杂草,而母亲则一边哭,一边把事先准备好的纸钱香烛摆放出来。
陆宇宁原本平静的心,也被哭声所浸染,在这四方群山,万树环绕中,深刻的明白了,躺在三尺黄土之下的,是他至亲至敬的外祖父。
三个人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