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寂静无声,没有人讲话,天上静静地往下飘着雪。
聂寒撑着伞,目光里只倒映着林初时一个人,他说:“走吧。”
林初时如梦初醒,正要说好,斜后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林初时,你说的新男友,就是他啊?”
毕尧从后面走上来,他站到聂寒面前,微微笑了下:“好久不见了,聂寒。”
聂寒的目光这时才从林初时身上挪开,仿佛才看到有别人,他目光转向毕尧,但神情淡漠,也没有说话。
毕尧说 :“刚刚大家还在饭局上提起你,说你近来飞黄腾达了,还有人想向你求教,是怎么做到一夜暴富的。”
他又看了聂寒为林初时撑伞的动作一眼,笑了下,说:“现在看来,成功之路确实不能复制,毕竟不是谁都有你这样的条件,能够攀得上林家的小少爷的。”
这话显然就是侮辱人了,不就是在说聂寒是扒上了林初时,才有了现在的一切吗?
林初时心里的怒气一下蹿了起来。
心里又回想起对方刚才提到聂寒,脸上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倨傲。
毕尧的确是看不起聂寒的,甚至读书的时候,毕尧也没有掩饰过这一点。
这个他本来从高中就应该知道的事情,但是人在其中的时候,尤其那会儿他和毕尧算是朋友,走得也很近,很多东西隔了层膜,看不清晰,何况聂寒对他的敌意和漠视,在他心里总是被格外放大,让他很难再注意到别的。
但是隔了这么多年回看,他也从那个圈子里跳出来之后,才惊觉当年自己身边的人,对聂寒释放的恶意其实并不少。
聂寒却仍是静静的,神色冷淡,仿佛不为所动,也不被毕尧的话所激怒。
毕尧倒是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说:“怎么,当年不是很有脾气,也很看不惯我们初时,把他和你放在一起提,都嫌是在侮辱你吗?怎么,现在年纪大了,终于知道识时务了?他才回来多久,你就开始上赶着来讨好他了?”
聂寒还没有说话,但林初时却是先忍不住了,他腹内攒着一团从刚才吃饭就聚起来的火气,他努力忍,到现在实在是忍不下去,要冲破喉咙了。
他胸口剧烈起伏,勉强才能维持住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首先,我先纠正一个你的口误,聂寒他不是我的新男友,前段时间我们已经结婚了,现在他是我合法的丈夫。”
人群里蓦然传来一阵倒吸气的声音,庄雯都傻眼了似的。
林初时看着他们又一次张大了嘴,一副被震惊了,又尴尬到十分的表情,没什么愧疚之心地说:“抱歉,刚刚在饭桌上你们讨论得太激烈,我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
毕尧在一瞬的表情失控之后,迅速皱起眉,说:“你开玩笑呢吧?”
林初时气得简直想翻白眼,他是疯了吗,拿这个开玩笑?
正要说话的时候,手却突然被握住了,对方的手心带着一点受了冷风的凉意,但是宽厚干燥,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林初时愣了一下,看向聂寒。
聂寒握住他的手,然后一个用力,他将林初时从和众人挤在一起的檐下,拉到了自己的伞下,就像是将人从对面抢到了自己身边,一下变成了两个人并肩,与毕尧等人面对而立的形势。
聂寒将人牵在手里,形成一种不知道是保护或者说是占有的姿势,他声音发沉,自带着一种严肃口吻,说:“没有开玩笑,我们的确是结婚了,只是还没来得及通知各位。”
然后他晃了晃自己牵着林初时的手,两人的无名指上戴着一只一模一样的男士戒指。
众人再次哑然无语了。
聂寒继续说:“之后我们将会举行婚礼,届时还请各位老同学赏脸光临。”
放下这么一记重锤之后,聂寒带着连本人也没有反应过来的林初时走了,总统一号在众人眼前疾驰而去,只留下一道雪花烟尘。
上车之后,林初时在车内回暖的空气里,才慢慢地回过神来,他也没想到,戒指本来是对付他爸用的,现在却先拿来对付他曾经的同学了。
他想着,不由得蜷缩了一下手指——他的手还捏在聂寒手心里。
但聂寒不知道是不是没感觉出来,反正没有动,力度也没松,林初时不知怎么,也没有再动。
两人就保持着这么握着手的友好姿势,僵坐了一会儿,林初时突然有些困惑地问:“我们什么时候说要举行婚礼的?”
聂寒神色不动,言简意赅:“刚刚。”
林初时哦了一声,心想那还真是够临时起意的。
总不能真的为了那几个人搞个婚礼出来吧?
他是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聂寒摇了摇头,说:“不是临时起意。”
林初时:“啊?”
聂寒说:“这个本来就在计划内,只是还没有和你说起,本来是想见你父亲的时候再讨论的。”
林初时愣了愣,然后不由感叹了一声:“你想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