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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突然下起瓢泼大雨,大颗大颗的雨滴密集砸在屋檐路面,打得树叶飘摇落地,远处的建筑在厚厚的雨幕中模糊成灰白色块。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雨伞绽放在街道上面,就像受chao树干上长出的蘑菇,连着被雨水泼得滑腻光亮的伞面一起缓慢挪动着。
还没醒来的时候绿谷就闻见了被水汽浸染得沉甸甸的气流,听见了窗外敲打一切有形之物的雨滴落下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雨让室内光线都变暗了,绿谷洗漱完从洗手间走出来,屋里面静悄悄的,欧尔麦特似乎还在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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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时候绿谷出久听见有人在走廊上走动,尽管欧尔麦特出于不想打扰绿谷的考虑动作轻极了,但绿谷偏偏就能在半睡半醒间察觉到有人在一墙之隔的走廊走着,也能在半天听不到走回去的声音把自己从昏沉睡意中拉出来。
绿谷没让其他人知道知道自己睡得这么浅,也不认为这是什么需要纠正的毛病。而那些知晓绿谷这个特性的研究员和医生在确认这样浅的睡眠质量不会影响绿谷身体健康后也就放任绿谷将这个作息习惯延续下去。
自从绿谷引子离世之后,其他一切卧室寝所对绿谷来说就只是睡觉的地方。
于是绿谷起床推开卧室门走到走廊上去,又沿着楼梯下去,终于在餐桌边发现欧尔麦特那里,桌面上放着半杯水。欧尔麦特只开了一个小灯,白亮的灯光也足够让绿谷看清欧尔麦特穿着的短袖上被汗打shi晕开一片的深色轮廓和苍白面色。
“绿谷少年,你也渴了吗?”欧尔麦特也看见绿谷了,他做出一副平淡的样子朝绿谷打招呼,就好像大半夜坐在餐桌边而不是在床上睡觉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很难受吗?”绿谷直接戳破了这层伪装,“是老伤?”
欧尔麦特一愣,也没有再坚持掩饰,“算是老毛病啦,我已经习惯了。”好像这样说,那仿佛从骨髓渗出的酸样疼痛就轻微的不值一提了。
绿谷皱了皱眉,他清楚欧尔麦特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睡觉故意把情况往轻里说,于是看着已经站起身做出回房睡觉姿态的欧尔麦特:“来个晚安吻吧。”
欧尔麦特rou眼可见地僵住了,一时间觉得回去也不是继续坐着也不是,奔腾的拉不住的思绪跑回了泛着血腥气的那天。“也不用啦……还没到那种程度。”
“睡不着的话第二天就没Jing神,而且欧叔更要注意饮食作息的规律对吧。”绿谷仰头看着这个长手长脚的高大男人一时间变得局促起来,“非要说的话,当做没有副作用的止痛药也可以呀。
“就算你这么说……”也不可能把这当做平常事对待吧。
最后还是吻了。
另换一件短袖的欧尔麦特躺在床上,觉得浑身又变得chao|热酸软起来,背后的床铺就像是软绵绵没有中亮得棉花糖叫人产生无穷尽的下落感,也真切感觉到疼痛在远去。快乐的chao汐冲刷着欧尔麦特的神经,他透过自己的蓝色的眼眸看见绿谷的身影晃动,就像是隔着一层水幕去看岸边的绿树繁荫,困意回笼,欧尔麦特朝着深沉睡梦沉去。
绿谷坐在床沿看着欧尔麦特闭上水光朦胧的双眼,眼皮的褶皱和纤长金黄的睫毛隐没在深邃眼窝的Yin影里。欧尔麦特这时候的面色就看着好了很多了,干白的皮肤上泛着浅浅一层红意,金黄的略显枯干的中长发散在墨绿色的枕头上面,就像在看一盘沙画。
繁杂细密的线切割着这个男人,把他分成一块块不同的存在,死亡的Yin影也如影随形。即便如此,即便那轰轰烈烈一战之后的每一个雨夜都忍受着连绵钝痛,即便吐血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成为日经问题,男人仍旧是在拼命活着,压榨着自己残存的光和热为他人带来光明。
因为这个男人不能也不敢死去。
绿谷抬手把床头台灯熄灭,一双绿眸温柔静默地看着黑暗chao水般的从四面八方涌来层层叠叠的覆盖上欧尔麦特的面孔。
晚安,欧尔麦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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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把你当做他们的救命药,此时的我却是成了你的药。
在这么一个Yin沉风雨雨来的夜,你会不会梦见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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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教学楼的时候,绿谷把手里的伞放在伞架。
雨水让地板也变得滑溜溜的,chaoshi的混杂着不同人体味的空气驱赶着绿谷快速换好室内鞋朝教室走去。
又过了一个楼梯转角,绿谷看见前方爆豪胜己的背影,于是紧赶慢赶了几步去打招呼:“早上好啊,小胜。”
爆豪侧了一下脸,猩红的眸子在绿谷没有一丝Yin霾的笑脸上转了一圈,终于还是较为平和地做出回应:“早。”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教室,绿谷跟在爆豪身后看着教室里的几个人先后跟爆豪打了招呼,等爆豪停在自己座位边后绿谷继续向前走——他的座位在教室倒数三四排的位置。班主任信奉按成绩选位子,绿谷总是先把倒数几排靠窗户的位置选了,大家也乐得看他自觉去不会影响其他人的位置。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