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路北上,到达吉林已过大半年之久,这期间张起灵依旧对我进行训练,现在我与他交手,莫说二十招,一百招也是绰绰有余的。只是我不敢对他下重手,因为同生蛊的作用:受之所命,承之所痛。
我既然享受到同等的生命时长,就必须要承受他的所有痛苦,这个事实在我第一次不注意划伤他的手自己却疼到哭时就深刻认识到了。
我问过张起灵,还有没有其他副作用,他回答他也不清楚,母亲走之前没来得及告诉这些。
“那母亲什么时候来?”
“时机到了。”
张起灵总拿这个来搪塞我,偏偏我信了,无形之中,我对他的依赖到了一种道不明的层次。
我的十四岁是在深山老林里度过的,没有长寿面,没有礼物,只有张起灵一句干巴巴的生辰快乐。
晚上的温度骤然下降,我没想过林中的天气如此冰寒,裹了裹身上的大氅,觉得冷的厉害,忍不住往火堆面前挪,可靠的近了又炽热的难以呼吸。看了看旁边闭眼的张起灵,我走过去喊他:“张起灵。”
他睁开眼盯着我。
“我冷。”
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毫不犹豫拱进他怀里,他僵**一会儿又松弛下来,伸手揽住我,用毫无起伏的声音问:“还冷吗?”
“嗯。”
张起灵用力把我抱紧,又把大氅遮得严实,感觉再没有动静我往上望了一眼,看见他的黑睫安静地垂于眼下。我即将出口的话被压下,埋头在他胸前睡觉。
此后只要是在野外,我都喜欢抱着张起灵睡,他的身体软软的,让我想到了我母亲。
还没到飘雪的季节,但长白山终年积雪,上山的路异常艰难,张起灵将绳子分别系在我和他腰上,引着我向上爬。越过雪线之后,我听见了一些模糊不清的说话声,往下一看,竟有十多个人沿着我们来时的路线往上。我赶紧拉住张起灵,惊慌道:“有人在跟踪我们!”
张起灵垂眼不语,好一会儿才说:“走。”
他带着我走的全是凶险的地方,每次无路可走时,他总能找到隐藏的道路或者洞口,就好像他早已走过无数遍。
我们最终到了一处空旷且幽深的地界,平台上刻着复杂花纹的棺材引起了我的好奇,我盯着棺材四周围绕的花纹,突然躲在了张起灵身后。我悄悄对他说:“张起灵,那是活的!”
“无事,不会醒。”
张起灵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眼就看见了门上的泛着微黄的东西,像是什么动物的皮。接着我仰着头往上,居然看不见尽头,下来之前我就知道这扇青铜门很大,但我没想到它如此巨大,像顶在了天上。
正当我沉浸在震惊之中,张起灵叫了我一声:“小十。”
“嗯?”
他主动讲起了那个交易,与我母亲的那个交易,原是以我的血作交换,我的血继承了先祖的能力,能打开青铜门。我看见张起灵抽出背后的黑金古刀,连忙后退,哑声喊道:“你干干什么?!”
“取血。”
那也不用这么大的工具吧?我抿着嘴把手伸过去,张起灵动手后拿出一块玉做的印章接在下面,那东西如同活物般吸收着我的血,等到整个底部被浸盖,张起灵将我的手按在了门上。
也许是怪异的事情见得多了,我并没有感到害怕。忽然间,尖叫声接连不断,我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一群人脸猫头鹰似的怪鸟在空中乱飞。
张起灵显然也注意到了异动,把我还未完全愈合的手再一次按在门上,这一次门开了。巨大的青铜门缓缓开启,Yin冷的风吹在我脸上,生生让我打了一个哆嗦。随着缝隙扩大,冷风更甚,里面一片漆黑,连我也看不见有什么。
这里面显然不正常,我畏惧着想要逃跑,然而张起灵拉着我就往里走。随着身后青铜门的关闭,我彻底迷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