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的声音很响,所以杨叔峻是凑在苏忆卿的耳边问的。温热的气息洒在苏忆卿的脖颈处,惹得他向后缩了缩。
“你问这个有什么意义?景岑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就算我喜欢,也不过喜欢的是一个假象……”苏忆卿蹙起好看的眉,嘴硬地说到一半,对上了杨叔峻清澈的目光,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杨叔峻温柔地看着他:“那不是假象,景岑只是个假身份,但人……不是假的。”
苏忆卿猛地转过脸去,只是被红透了的耳根子卖了个彻底。他闷声道:“那不一样……景岑,不是……唉!我没喜欢过!”一向伶牙俐齿的苏忆卿难得脑子打了结,气恼地否定了答案。
杨叔峻笑道:“因为景岑是个姑娘,所以你可以喜欢她,但景岑就是我,我是个男的,就不能喜欢,是吗?”
“胡说什么呢?”苏忆卿瞪他,“罗刹之事连个头绪都没有,姑姑的冤情没有昭雪,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今日是重阳节,你看大娘都很开心,这些烦心事先放一边吧,一直压抑着不好。”杨叔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我逗你的。我是想起在峨嵋时你总向我打听景岑,今天知道了我们是同一人,心思可转得过来?”
“转得过来,不劳你费心。”苏忆卿气鼓鼓地说。
杨叔峻见他耳根的红蔓延到了脖子,都快爬上脸了,适时地蹦了起身,去找苏晴漪了。
“大娘,这烟火是不是比在家的好看?您可喜欢?”杨叔峻哄苏晴漪比哄小孩子还拿手。果然,苏晴漪的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兴奋与快乐。
苏忆卿坐在后边看着他们俩欢笑,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也是,罗刹之事时隔久远又线索复杂,与其钻牛角尖,不如放松放松。
这样想着,苏忆卿也起了身想过去,不料被裙摆一绊,“噗通”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忆卿?”杨叔峻吓了一跳。
“你别碰我!”苏忆卿懵了一会儿,顿时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他自从会走路开始就没摔得这么狼狈过!他一下子推开杨叔峻,这回整张脸都红了,他指着杨叔峻的手微微颤抖,“你不许笑,都是你害得我!你敢笑出声我让姑姑揍你!”
杨叔峻哭笑不得,他这副样子倒是像极了那日被他忽悠了的苏晴漪。只好一把将他圈住扶起了身,哄道:“好,是我的错,我不笑。”
晴漪听见苏忆卿喊她,笑着去牵起两个孩子的手,拉着他们跑到了坡顶,然后让他们俩挨在一起,拍了拍他们又指了指烟火。像是在说,好好的节日,不要争吵了,一起看烟火。
苏晴漪是长辈,这么做无可厚非,可两人都有种被个孩子照顾了的错觉,乖乖低下头,不闹了。
兴奋了一晚上,第二天谁都没有早起,最先醒的还是杨叔峻,他先去敲了敲苏忆卿的房门。“忆卿?醒了么?”
苏忆卿迷迷糊糊地应了声:“这就起了,姑姑还没醒么?”
“不知,男女有别我不太好去敲大娘的门,不如我们先要些吃食,等大娘醒了也不用饿肚子了。”
苏忆卿笑道:“原来你的沉稳周全是照顾姑姑养成的习惯啊,这些年有你和姑父,姑姑一定过得很好。”
杨叔峻假装痛苦地摇了摇头:“可我就过得不好了,既不能惹大娘生气也不能让大伯不满意,有时大伯大娘意见相左,我听谁的都会挨罚,真是太难了。”
苏忆卿没忍住笑出了声:“我想那是姑父也在逗你吧。我看姑父挺喜欢你的,你毕竟在他膝下长大,感情总是有的。”
没多久,苏晴漪便踢踢踏踏从楼上跑了下来,双手还掐着一只白鸽,献宝似的举给杨叔峻,似是要让他烤了。
苏忆卿抬头一看,吓得赶紧从晴漪手里把鸽子抢回来,这可是南宫府豢养多时的信鸽,不仅方向感好飞得也很快,传递消息极为方便,可不能烤了裹腹!“诶!姑姑,这是我的信鸽!不能吃!”
苏晴漪失落地看着苏忆卿,半晌,才乖乖坐下来吃饭。
“大娘,这是飞鸽传书用的信鸽,看样子品种也是极品,吃了的话就暴殄天物了,你若是想吃鸽子,下次回家我给你做。”杨叔峻哄道。
苏忆卿惊奇地看着杨叔峻:“你还会做饭?”
“我从十四岁起就隔三差五被大伯丢进深山老林里独自生存,大伯有时也很忙不回来,大娘只会煲汤,我当然要自力更生啦。”杨叔峻一摊手,耸耸肩。
苏忆卿看完了信,把鸽子放了出去,再坐下来时,脸色已是凝重:“我们不用去水华镇了。”
杨叔峻不解地看着他:“为何?”
“我飞鸽传书让表哥多提防水华山一带,本想过去与他汇合。但刚才的心中他提到水华山一带接连下了几天大雨,山体滑坡,寸步难行,这条路已经被堵死了。”
“不对啊,水华山包括峨嵋山那一带的雨季早就过了,怎么还会有接连几日的大雨,还能将山体都冲散了?”杨叔峻皱眉,“这莫不是罗刹人的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