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罗刹地处西北,寒冷得仿佛冬季一般,苏晴漪裹着漆黑的大氅,一张雪白的小脸有些泛红,刚放下羊腿的爪子油腻腻的,正看着杨楚笙笑。
杨楚笙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在晴漪的身边坐下,替她擦了擦手:“我们这么熟了,还叫我小侯爷太生分了,况且这里是罗刹,没有什么小侯爷,叫我楚笙便好。”
“楚笙?楚笙……”苏晴漪照着念了几遍,忽然摇了摇头,“不要,听着像是喊畜牲……噗,不好听!”
杨楚笙哭笑不得,只好顺着她:“那便叫我的名吧,我名叫杨籁,天籁的籁。”
苏晴漪睁大了双眼,惊叹道:“楚辞雅乐,琴笙箫瑟,宛若天籁。你的名字,真美。”
杨楚笙笑道:“你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呀!”晴漪耿直地回了声,完全没注意到杨楚笙的一语双关,还举着羊腿问他,“饿了吧?要吃吗?罗刹很冷的,娘亲说吃了羊rou就不怕冷了。”
“说到这个,你为何孤身一人跑来了罗刹?那日在滇州也是,一言不发就离开了。”杨楚笙收起了笑容,缓缓问道。
苏晴漪嘴角的笑容也僵住了,她闷闷不乐地说:“我来罗刹应该不关你事吧,难不成我是皇朝的什么罪人还不能离开皇朝了?”
“我是担心你。”杨楚笙急道,“你一个姑娘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即便有功夫傍身,也实在太过危险。你哥哥要照顾你父亲和雅筑山庄,南宫兄也有要事不能离开,所以我才会来找你的。”
“我是来找娘亲的。她受了伤,还失踪了,我没有办法,才溜出来的。”
“你怎么会知道夫人受了伤,还在罗刹?”杨楚笙试探地问。
苏晴漪想了想,抬起右手露出了一截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面挂着一只晶莹的玉石手钏:“这手钏是我娘给我的,小时候我总爱乱跑,娘说怕我哪天不知掉进哪个犄角旮旯找不着了,就给我带着它,可以感应佩戴之人是否受了伤,娘亲也有一只。那天,手钏突然有了反应,我才匆匆离开的。”
“等我们赶回了雅筑山庄,就发现娘亲不见了,父亲病重,本来用了我送回去的引仙草已经好了很多了,却不想伤情复发,庄里的人都说不知道娘亲怎么消失的。”苏晴漪又从怀里找出了一枚紫色的玉佩,上面雕刻着箭穿雄鹰的图案,“娘亲曾和我说,如果哪天她不在了,就把这块玉佩砸了,千万不要去罗刹。”
“……”杨楚笙貌似猜到了,“所以你觉得夫人与罗刹有过节,就来罗刹找她了?”
苏晴漪点了点头:“对啊,娘亲告诫我一定不要来罗刹,就说明了她一定得罪了罗刹的什么人,说不定这枚玉佩就是那人的信物呢,我就来找她啦。”
这算是艺高人胆大还是真的不怕死?杨楚笙就差给她跪下了,忙抓住她的手捂住那枚玉佩:“把它收好,此物应是罗刹的东西,免得让人见了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苏晴漪乖巧地把玉佩收好:“哦。”
杨楚笙叹了口气:“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罗刹地域宽广,咱们又语言不通,要找夫人可谓是大海捞针啊。”
苏晴漪啃了口羊腿:“不知道。”
杨楚笙深深有种使不上劲的感觉,他为了人家辛苦打探担惊受怕,结果当事人就像没事人一样,说走就走没一点计划。“那……不如这样吧,宣文阁大部分的势力虽然都在皇朝,但还是有些出师的弟子在这儿生活的,我们去找他们问问有没有见到夫人或是听说一些传闻可好?”
苏晴漪歪着脑袋点头:“行啊,那就麻烦你啦。吃点东西吧杨籁,你一路过来一定饿了。”
这回杨楚笙也不推脱了,拔出一把刀割了几片羊rou来吃。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问遍了在斯罗经商或是游旅的宣文阁弟子,可谁都没有见过苏夫人,只说了一件值得令人怀疑的事。
最近,罗刹王宫新迎回了一位王妃,一回宫,王上就给了她正妃的地位,还日日宠幸这位新王妃,待遇比之其她宫妃好了不知多少倍。
这本来是皇宫秘事,只能作为百姓茶余饭后的八卦,可杨楚笙却从中挖出了关键。“迎回?若是新王妃,为何不是迎娶,而是迎回?莫非这位王妃以王妃之身离开了罗刹,不知为何又回来了?”
“罗刹王这样宠王妃,却不告诉百姓她的来历,这其中必有蹊跷。”苏晴漪蹙眉,“说不定,是王妃本心灰意冷离开了,可罗刹王却将她强抢了回来。可是,这和我娘亲又有什么关系呀?”
杨楚笙摇了摇头,两人回到了客栈准备歇歇脚,迎面走来一人不小心撞了苏晴漪一下,她怀里的玉佩正巧掉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忙低着头不住地躬身,说的两人虽听不懂,想必也是道歉的话。
苏晴漪笑了笑,摆手道:“没事的。”说完赶紧把玉佩捡了起来,珍重地擦了擦藏回怀里。虽然娘亲让她砸了这玉佩,但毕竟是娘亲留下的东西,苏晴漪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杨楚笙却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