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从来没有听爹提起过这位姑姑,可是从阁主方才一番转述中可以看出她原本生性开朗技惊天下,此番种种可能都不是她自愿的,甚至可能是罗刹人在借刀杀人,为何圣上不相信呢?”苏忆卿神色不悦道,“我姑姑用性命提醒皇朝提防罗刹,换来的却是二十年后罗刹卷土重来,而皇朝百姓却依旧对罗刹赞誉有加么?”
“忆卿,不是你想的那样。”苏忆卿看上去跳脱心大,却是细腻重情之人,杨叔峻见他隐隐动怒,忙解释道,“刺杀君王本就是大罪,其中隐情都苦于没有证据,而罗刹王那边却是证据确凿,大……大伯想带你姑姑回来是为了先稳住圣上再调查,却也没想苏前辈会自裁。没有证据,光凭一句空话,没有办法让圣上相信啊!”
苏忆卿抿抿嘴,又问道:“敢问阁主,二十年前,杨长老可曾对我姑姑动心?”
父子二人皆是一愣,不等他们回答,苏忆卿自顾自说道:“若动了心,杨长老怎么能在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自裁之后娶了其她女子归隐?若不动心,杨长老要带姑姑回京,怕也不全为了此事的真相,更是为了军令状吧?”
“忆……”
“我知韵景阁对我家有恩,我不该如此揣测杨长老,可就像叔峻在峨嵋茶楼所说的,将莫须有的罪名推给一个女子,致使她遭天下骂名,亲者痛仇者快,是为不公。”苏忆卿冷冷地打断了还想继续劝说的杨叔峻。
杨聿简有些愣怔地看着冷下脸的苏忆卿,方才这少年一直笑着,他并没有觉出什么,此刻却是像极了刚被杨楚笙救醒的,木偶一般的晴漪。两人的长相其实并不相像,却莫名会给人错觉。
杨聿简叹了口气:“兄长一生的挚爱便是苏晴漪。我对于此事知之不多,但在兄长签下军令状,被母亲跪罚家法时,他说:我与晴漪,一见生情,少年心动,此生不换。”
“那为何……?”苏忆卿不解。
杨叔峻看了看父亲,见对方点了头,他轻声道:“忆卿,我大娘,就是你的姑姑,苏晴漪。”
“那是……那位前辈是我姑姑?”苏忆卿喃喃道,“她没有死?”
“我也是到了峨嵋才知道大娘的身份。”杨叔峻安慰道,“这些年,大娘过得很好,隐匿身份,没有人发现她,大伯也很爱她。”
“那为何阁主说杨长老带回来的是一具尸体?”
杨聿简面有痛色,无奈道:“当时,兄长带回来的,就是一具尸体。大嫂心灰意冷,以利刃割喉跳下悬崖,兄长竟也跟着跳了下去,最后虽为了保住雅筑山庄还是回来了,可怀里的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可大约是嫂子内功深厚,又有兄长的内力加护,嫂子虽没有气息,但的确还有些生命的迹象。兄长将她封在后山中心的岁寒湖底,待一切尘埃落定,倾尽了毕生内功修为,将嫂子从阎王殿抢了回来。”
“只是,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刚救回来时,嫂子就像是一具木偶,除了呼吸,对一切外物都没有反应,可兄长还是一意孤行,低调却强硬地娶了她,名入族谱,成了光明正大却见不得人的杨夫人。直到后来我将岑儿送去兄长那儿,嫂子才渐渐有了活气。只是割喉之伤彻底毁了嗓子,她再也不能言语。”
这事杨叔峻也是第一次听,他这才明白初次见到大娘那副山中Jing魅的样子是因何而起,也终于知道了世人相传的论剑魁首,他的大伯,为何早十几年前就是个废人了。
年少心动,深情不转,却被命运捉弄落得个险些Yin阳两隔的下场。
屋内众人一时无言,良久,苏忆卿才轻声道:“我可以去见见姑父吗?”
杨聿简点了点头:“自然可以,只是兄长近日旧疾复发,正在闭关疗伤,小苏公子自可在韵景阁多住几日。”
苏忆卿点了点头,行了一礼:“阁主既是我姑父的胞弟,也算是我的长辈,我单名岚,阁主唤我阿岚便可。”
“风值水而漪生,日薄山而岚出。苏庄主将爱护姊妹之心,都寄托在亲子身上了啊。”杨聿简微微一笑,道破了苏忆卿名中的含义。
苏忆卿怔住了,原来自己的名字还有这样的含义,难怪父亲对他严厉非常却又百般爱护。父亲对于这位妹妹二十年来只字未提,但血浓于水,其中的亲情又怎能说忘就忘呢?
“咚咚。”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三人抬头看去,原来是晴漪回来找人了。
“……”苏忆卿见晴漪从门后探出一只小脑袋来,竟有些落泪的冲动,他强忍着,颤声道:“姑姑!”
晴漪不解地看着他,像是不明白苏忆卿为何要喊她姑姑,可见他一副眼眶红红的样子,还以为父子俩欺负他了。于是晴漪踮起脚拍了拍苏忆卿的脑袋,瞪了无辜的父子俩一眼。
杨叔峻略感委屈,杨聿简则是哭笑不得,问道:“大嫂怎么回来了?不去陪兄长么?”
晴漪拉起苏忆卿的手,晃了晃,又看了看杨叔峻,最后才看向杨聿简。
杨叔峻自小和晴漪相处,也更明白些晴漪这些动作的意思,忙问道:“是大伯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