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冰蔓慢慢消散了去,温度也逐渐升高了起来。
殷雪轻轻闭着眼肩膀无力的耸拉着,能看出此刻的绝望与无助。
柏淳微蹙眉头,道:“你本不该这样,都是徒劳。”
“我一厢情愿也罢,但我从未有过后悔。”殷雪转过脸,眼里却满是坚定,“若是真有深爱之人,你便会懂得,哪怕是失去所有……失去所有也心甘情愿。”
柏淳看向一旁的蒲少爷,缓缓开口道:“他rou体虽在,但灵识已所剩不多,无论何法,都无济于事。”
“……”殷雪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厢房外突然响起一阵疾促的脚步声,随后房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蒲老爷带着管家和几名家丁匆匆的赶了过来,慌忙道:“松儿,道长,松儿他没事吧?”柏淳摇头不语,蒲老爷转身着急的向床边走去。
见到蒲松一如往常的躺在床上,蒲老爷暗自松了口气,随即,目光便落在了一旁殷雪的身上,厉声道:“你个害人的妖Jing,把我的松儿害成如此模样,我要让你偿命!”
“呵~偿命。”殷雪脸上满是悲切“松郎在两年前就该离世了!我若是害他,何必用两年!”
“你这妖女!休得在这妖言惑众!”蒲老爷气得怒目圆睁,颤颤巍巍的指着殷雪。
殷雪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缓缓的从地上支撑起身子,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床边“两年前的冬天,蒲少爷自知时日无多,便在院子里堆起了一个雪人,没有人陪着他说话,他便每天坐在雪人的身边陪着雪人说话,所有的,开心的,不开心的都会讲给那个雪人听,直到有一天下着大雪……蒲少爷突然又犯了病,家里给他请来了得道的僧人作法,结果一个冒失的小僧在经过雪人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将一颗本应是佛像头上的白毫落在了雪人身上。”殷雪说罢便轻轻的握住了蒲松的手。
“你便是那个雪人?”白十二心里明白了个大概。
“对,我吸收了那颗白毫里千年的灵气,便幻化了人身,我成了人形之后便在这宅子里做了打杂的婢女,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陪伴着他,松郎那时已经气若游丝,大夫们也都回天乏术,无人能够医治,于是,我便用灵气凝结的内丹为之续命,同时想尽各种办法。”殷雪说到这仰着头苦笑了一下“我从未想过害人性命,直到两个月前我发现自己内丹的灵气已经消耗殆尽,松郎他……”
“他的命数已尽,就算你想尽方法救回他的性命,最终只会给他带来痛苦。”柏淳轻轻走上前,指尖凝聚了一丝灵气点在了蒲松的眉中央。
得了那股灵气的点拨,蒲松的手指突然动了动,随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蒲老爷激动得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床边,哽咽道:“松儿,我的松儿。”
蒲松望向自己的父亲,眼里满是伤感,“松儿不孝,无法再陪伴您老无法尽孝。”
“松儿。”蒲老爷哽咽,转过身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老管家在一旁也红了眼眶。
“松郎。”殷雪在旁边轻声的一唤,蒲松望向殷雪,眸子里皆是一片柔软。
片刻后,蒲松抬起了一只手缓缓的抚摸着殷雪的脸庞,道:“我识得你,你是在我梦中一直陪伴我的女子,所以我从未感到孤单过……”蒲松微微的一笑,忽然像是失去力气般垂下了手,嘴唇微微张了张,像是要说谢字,最后莞尔一笑合上了双眼。
“松郎!”殷雪着急的起身晃动着蒲松的肩膀,但一切都已无济于事,殷雪缓缓的跪坐了下来,随着几声清脆的声响,地上又掉落了几粒清澈透明的冰珠。
“我的松儿啊!”蒲老爷猛的瘫在了床边伤心的哭泣着。
“松郎。”殷雪抬起头轻轻的用指腹磨搓着蒲松的脸,“我本是因你而化形,现在你去了,我也没有什么好留恋于世的,今生我自知是无缘,但愿他世还能够见你一面。”殷雪说着说着身子便逐渐透明起来,
“殷姑娘!”白十二惊讶的看向殷雪。
殷雪凄惨的笑了笑,对白十二说道:“公子也要小心,那个人已经盯上了你,是他告诉了我你的事,他的手里……”殷雪还未说完便化成了一粒白毫落在了蒲松微卷着的手里。
蒲老爷呆愣了许久,强忍着悲痛回过神,转身对着柏淳拜谢了番“多谢道长,还能让老夫再次听到吾儿的声音,老夫无以为报……。”
柏淳叩手回了一礼,道:“蒲老爷无需多言,只不过柏淳有一事相求。”
“道长还请讲,老夫定当尽力而为。”
柏淳望了一眼蒲松,道:“我只希望令郎下葬之时能够与那颗白毫埋葬在一起,也好了却一桩心愿。”
“也好,老夫就听从道长的建议。”蒲老爷没有做多推辞,便答应了下来。
柏淳缓缓来到床边,嘴里默念有词,只见那白毫忽然闪起了好看的光芒漂浮了起来,最后,缓缓的落在了蒲松的额头上融了进去。
蒲老爷叹了口气转过去了身,对着老管家说道:“李伯,去给道长们准备些吃食吧,明日就给松儿他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