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原本以为自己永远都做不成这件事。”跟如临大敌的尤斯塔斯形成鲜明对比,弗里亚基诺神态轻松极了,“高位血族使用血魔法的能力被老师收回,即使我们有恶魔之血也做不成任何一件威胁人类生存的事,他的保护欲就像只针对弱者,而我们是他假想中的人类之敌,我只能等待,像是要等到时间尽头。”
“而我等待这么久的东西其实就是一个短短的、连两行都不到的演算式,一个控制中枢关闭法力交换机的术式。”
人类是感觉不到的,就连赫尔·弗里亚基诺都很难感觉到恶魔屏障消失的那一刻有什么明显的区别,他像听到一阵惊弦,一声耳语,一阵可能只是他脑海里描摹出来的想象,可是他很清楚,此时此刻那道屏障已经没有了,他的编排注定这个结果。
不同于一言不发,只用表情表现自己存在感的博纳塞拉族长,尤斯塔斯幽幽叹息,“几百年过去,仇恨在你心中真的无法消弭吗。”
密督因天使教会的领袖没有对既成事实的事情表现出惊惶,他很清楚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地下那道拒绝人类进入的石门代表了他们的束手无策,弗里亚基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那里,也正如这个血族始祖所说,只要这个目标确立,他们就没有挣扎的余地。
就像天使也未曾料到自己的学生不惜把所有生命暴露在恶魔视线之下也要摧毁屏障,恶魔屏障不仅仅守护着密督因的人类,它同样把危险隔绝在所有生存于这片土地上的生灵之外,吸血鬼本来也是同样。
可是即使前方层层阻碍,弗里亚基诺依然在命运的眷顾之下达成了一切条件。神匠五百年前寄出的送往其他知识库的信件没有在当时得到回应,却在如今Yin差阳错吸引了诺兰的学者,他的到来令弗里亚基诺得到最后一块缺失的拼图——密督因人已经使用不了血魔法,但外来者可以,一切迎刃而解。
吸血鬼在各地引发的sao乱不过是吸引教会跟猎人视线的幌子,弗里亚基诺杀死奥托克得到他的血等于得到大量施行血魔法的原料,他故意束手待毙来到灰堡,不过是为了让真正带着摧毁屏障目的的人顺利到来,以及、以胜利者的姿态来看看人类跟博纳塞拉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不过恶魔之眼的虚荣心并没有在人类跟猎人的领袖身上得到多大的满足,埃德蒙·博纳塞拉也就罢了,就连尤斯塔斯也只是紧紧皱着眉头,仿佛眼前不是绝望一样,原本在弗里亚基诺心目中,灰堡教宗应该都像瓦格纳三世那样会在恐惧中不停忏悔、痛哭流涕只为过去可以重来才对。
没关系。银发少年心想,只是还没到时候,他们当然还有时间思考对策,恶魔不会在下一秒钟就到来,否则海岸也不会太平好几年,真正的绝望不是瞬间降临,而是一点点蚕食希望,最后摧枯拉朽地一并毁灭。
还不到时候,它的前奏已经响起来了。
弗里亚基诺轻声回答教宗的问题,“仇恨?也许那是我赖以生存的骨血。不过,有句话说得对,当年犯下罪过的人已经不在了,瓦格纳三世晚年因悔恨心悸而死,奥兰多·博纳塞拉自戕于歌洛仙圣堂,猎人们自此染上不明原因的诅咒,这一切就如天使的不甘与复仇。”少年轻叹,“我不恨死了的人。”
“可是那些人为了所谓的自由和大义杀死天使、否定他的存在,他们的后代心安理得享受现在的完满生活,将功绩归功于根本没有前来拯救的东西,不好笑吗。”
没有谁不该付出代价,过去的人用死亡来偿还,至于现在的人,就为先辈愚蠢的选择品尝被赶出乐园的苦果吧。
尤斯塔斯说:“恶魔到来,就算是吸血鬼也逃脱不了毁灭的结局,弗里亚基诺。”
少年耸肩,“我知道,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灰堡教宗目光凛然,他在这时反倒露出不知是讽刺还是愤怒的笑容来。“你的确是个疯子,但密督因绝不会如你所愿。”
吸血鬼点了点头,“你是我欣赏的那一类人,圣座。心怀希望是好事,否则就没意思了。”
说完,弗里亚基诺微微垂首,这是个引颈受戮的姿势,这意味着他很清楚,正在猎人钳制之下的自己并不会有活着的机会,事到如今,没人会再把那份豁免权名单当作掣肘了。
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自然也不会在乎密督因是否会生灵涂炭。
少年笑着说:“很遗憾我不能看到最后,埃德蒙大人,想动手的话趁现在,我也很想知道第一代血族在被砍下头颅后能不能真的死去。”
尤斯塔斯也同时默许似地闭上了眼睛。
“不。博纳塞拉的使命就在此时此刻,已经结束。”
黑衣的猎人说出这句话时,另外两道视线顿时聚焦在他身上,一个疑惑,一个难以置信。
埃德蒙·博纳塞拉沉默地收回缠绕在血族始祖颈项上的钢索,弗里亚基诺按着自己的脖子,非常不解。
“埃德蒙·博纳塞拉,你在说什么。”
“‘他’跟我的契约时限是直到恶魔屏障消失之时,现在它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