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的经验,无论表面上看起来多么简单的事,只要其中包含了“吸血鬼”与“狼人”两个关键词,复杂程度就会呈指数的上涨。
更不必说我们之中还有两个吸血鬼和两个狼人。
制服一头疯狂狼人的过程让人不愿意再回想第二次,被野兽本能控制的狼人灵活又暴力,同样身为狼人的雅各布被保罗用前爪拍出数米,撞断了一棵碗口粗的枞树;此外,狼对猎物还有种令人抓狂的固执,爱德华和雅各布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保罗推进树林里和伊琳娜分开,而且没有折断他的任何一条腿。
当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雅各布的右前腿有点瘸,爱德华在肩膀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口。
被雅各布咬的。
毕竟在这种混战里你很难分清敌友,总有人会不小心咬到其他人肩膀;甚至连我的后背上也多了一大块淤青:爱德华扔开保罗的动作太仓促了,而我又站的太近。
不过给一头三米高的巨狼当了坐垫也没什么值得抱怨的,尤其你身边还坐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条胳膊。
虽然我们已经用最快速度赶过来,但当爱德华和雅各布加入战场的时候,保罗已经撕碎了伊琳娜的肩膀。
我一度忧心这会让她怨恨保罗,狼人和吸血鬼的联盟本身就如同没有根基的房屋那样摇摇欲坠,任何一点小火花都有可能挑起一场内斗,尤其在她还有两个姐姐暂住在卡lun家的时候。
然而吸血鬼的心态超越了我的想象。战斗结束后的一刻钟里,伊琳娜只是冷静地蹲在布满鹅卵石的滩涂上,用完好的右手从石头缝里把自己的所有碎片都捡回来,丝毫没有提起报复的事——由此可见伊琳娜实在是个宽宏大量的姑娘,换了我被扯掉一条胳膊,就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善罢甘休。
“又或许你会。”伊琳娜说,一边仔细调整胳膊和肩膀之间的角度,“你不一定能活到斤斤计较的时候。”
……或许她离宽宏大量还有那么一点距离。
我谄媚地朝她笑笑,在嘴唇旁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挤到爱德华身边和自己的男友坐在一起。
伊琳娜已经把胳膊接了回去,正在尝试性地活动左臂——那条手臂的动作看起来还有点生硬,我有点担心这是被扯掉手臂的后遗症——紧接着她抓住手臂用力一拧,肩关节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现在一切恢复正常。
我忍不住抓紧了爱德华的胳膊。
“我有个问题,爱德华?”
“乐意效劳。”
“你们是乐高吗?”
“什么?”
“还是说你们是芭比或者变形金刚之类的?”
“……我觉得我们是吸血鬼。”
爱德华说这句话时有点犹豫,我对此表示理解。
因为在我的想象中,吸血鬼也不是这样的。
落叶被踩踏的窸窣声打断了我们关于吸血鬼表现形态的探讨。雅各布没Jing打采地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朝我们打了个招呼。
他只穿着一条运动裤,头发里沾满草叶,一条手臂还在流血。
“上帝啊!你看起来比刚才更糟了!难道你趁我们坐在外面聊天的时候又和保罗打了下半场——唉哟!”
我下意识起身去查看雅各布的伤口,下一秒就收到了来自背部肌rou群的黄牌警告。
爱德华眼疾手快地扶了我一把,让我免于在海滩上跌个狗吃屎的厄运:“当心,贝蒂,你还好吗?”
“同样比刚才更糟了。”我按着自己的腰,表情狰狞地吸气,试图把所有的重量都交到爱德华手上,“我猜我扭伤了腰。”
爱德华把我放到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看着我艰难地在上面坐好;他连连叹气,像追着尾巴的小狗那样在原地打转。
“我低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我不应该带你到这里来。”
“然后我就要留在房子里,担忧你们撕碎了狼人或者被狼人撕碎?不了,谢谢,我宁可扭伤自己的腰。”
雅各布为我的这句话做了个鬼脸,朝我们的方向走过来,但没迈出几步,树林里响起的一声咆哮就让他停在原地。这种突**况显然不在他的计划内,雅各布犹豫地往身后看了几眼,似乎打算退回去。
我及时开口叫住雅各布,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他身后的树林:“等等,那个是保罗吗?叫他出来,我们得用嘴巴而不是拳头好好谈谈。”
奎鲁特青年回以一个无辜的耸肩:“还是不了吧?我想他需要独自待一会儿……你知道,让脑子清醒一点。”
“他还不够清醒吗?”我捶打着腰背呻-yin起来,“他清醒的都可以杀人了!”
雅各布同情地看着我,用拇指比了比身后:“关于你的腰,保罗说他很抱歉。”
“但因为罪魁祸首是你的吸血鬼男友,所以你活该——后半句话是这样的。”爱德华无辜地补充道。
雅各布爆发出一声威胁的低吼,爱德华不怀好意地笑出八颗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