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美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了另一份合同。
“这是你和公司签的劳动合同。”她翻开到其中某一页,指着一处,“你看看。”
田美所指的地方白纸黑字印着一行字——甲方会为乙方策划演艺事业及代洽谈工作内容,如乙方无特别原因,则必须执行甲方为其安排的工作内容。
其实合同里会有这么一条约定并不奇怪,经纪公司本就有替旗下艺人接工作的权利,只是知名度高的自主选择权更大,而知名度低如叶牧青这种的,只能公司给什么活干什么活,自身并无话语权。
“田姐,我非接不可,是么?”
“也不是。如果你和公司解约,那这些约束就不存在了。” 田美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但是,你合同我记得还有五年,对吧。”
叶牧青哑口无言。除开合同到期,解约的唯一办法就是赔付违约金,可违约金的数额于他而言与天文数字无异。
“小叶。田姐在圈子里这么多年,见过真正靠自己红起来的,少得可怜,你看看现在当红的那些,哪个不是靠资源砸出来的,他们往上走的每一个台阶都是钱累出来的。”她娇小的身子完全陷进宽大的老板椅背,“投资人不是做慈善,他们会投资无非有利可图,有的图钱有的图人,圈子里这样的事情不少,但更多的是那些无人问津,还没闪光就先陨落的。你是颗蒙尘明珠,我也希望你能有机会大放异彩。”
田美半威胁半安抚的话把叶牧青被从头恶心到脚,如果真的希望他能好,就不会在他刚出道时因为热度下降太快而转头去捧另一位和自己同类型的艺人,说到底,还是商人重利。
“田姐我知道了。”
叶牧青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前襟的褶皱,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走出公司大楼重见阳光的一瞬间,叶牧青双腿一软险些栽倒。他原以为自己可以保持本心,不做违心之事,全然未曾想到他自以为是的抗争在权势和金钱面前多么不堪一击。
他没钱,出道五年,工作机会少之又少,赚的钱只堪堪够维持日常开销,根本谈不上存款,更何况违约金的数额足以令人闻之色变;他也没权,他一个孤儿,举目无亲,机缘巧合进圈,又浑浑噩噩度日,哪里能找到人帮忙。
在交完房租和信用卡欠款后,银行卡上就只剩下几百块钱,叶牧青彻底崩溃了,后续没有工作,这个月过完,下个月要怎么办,或许可以借钱过一个月两个月,那一年两年呢?
就在他心念开始动摇,打算向命运低头时,秦铮的电话找上了门。
“喂。”叶牧青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上。
“叶先生。”秦铮的声音一如既往严肃正经,“你之前的所作所为谌总可以既往不咎,但今天也是你最后的机会,希望你慎重。”
叶牧青胸口憋着一股气,不吐不快,“娱乐圈里帅哥美女一大把,以你们谌总的好手段要什么人弄不到,怎么就值得为了我这么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人大费周折!”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
“Cao!”叶牧青猛地一拳捶在身侧的沙发上,然后双眼一闭,如同泄气了一般,“我跟他当面谈。”
秦铮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就像是一个被设定好程序自动应答的机器人,“叶先生,我不是来和你谈条件的。”
“你们这么有办法,还怕我跑了不成?不就是卖么,我还不能给自己谈个好价钱了?”
秦铮大概也没想到叶牧青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犹豫了一会儿,说:“稍后把见面地点发给你。”
叶牧青也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手机往旁边一扔,双臂抱膝,脸埋进臂弯,整个人蜷缩起来。
叶牧青哭了,哭自己的无能为力。田美,秦铮,谌一祯的声音环绕在他耳边,田美的讥讽轻蔑,秦铮的不以为然,还有谌一祯的势在必得。
他像一只被猎人围捕的兽,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他逃出去。
第二天,叶牧青按照秦铮短信的内容到了指定地点——一家高级定制餐厅。
他赶到的时候,谌一祯已经到了,远远就能看见他冷冰冰的脸,如若不是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叶牧青甚至都要以为那儿其实是一座雕像。
他刚坐下,谌一祯便递过来一份菜单,“你看看爱吃什么。”
叶牧青瞟了他一眼,没理。
谌一祯倒也没管,任由菜单摆在桌子中央,转手从一旁拿出来一个文件夹打开盖在菜单上,“看看。”
叶牧青瞄了一眼,合约上关于谌一祯的部分已经填好,下方附上了签名,他也终于知道对面这个男人叫什么。
“谌一祯。”他轻声念了下这个名字。
“嗯。”对方点点头,“合约内容还是我上次和你说的那样,没什么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叶牧青细细读完合约上的全部内容,伸手指了指谌一祯胸口,“笔,借我用下。”
谌一祯始终盯着叶牧青的脸,食指和中指从